他又仔细看鲜于猎户的面容。
从面相上来说,他长得还挺帅气,浓眉大眼、鼻梁高挺阔嘴巴。
云松平日里看的书很杂,也看了一些面相上的书,所以现在他能粗略的看看一个人的面相。
从鲜于猎户的脸来看他为人应当不错,自古以来浓眉大眼都是好面相,这鲜于猎户的眉毛粗短而浓密,应该是行事莽撞但本质上老实、讲信用的好汉子。
他的鼻梁高挺,阔嘴习惯的抿起来,从这来看他应当是勤奋踏实的性子。
云松从他脸上一扫而过,然后看向他的脑袋。
他的头发不好!
鲜于猎户发色不太黑,年纪轻轻便有了不少白发,叫做少白头。
从相面术上来说,少年白发主克父、不享祖业,白发集中于脑后,这主离乡别祖,符合阿大说他离开家乡并且难以回到家乡的说法。
除了少白头,他的其他头发则带着枯黄色并且乱糟糟如蓬草,这也有说法,说的是一生运浅福薄,愁苦到老。
这也鲜于猎户的面相就很古怪了,只看脸是好面相,可若是只看他头发又说明他一生命数不佳。
云松皱眉摇了摇头。
整体来看,鲜于猎户的面相非常糟糕,面部相与发相冲突的厉害,这叫背行相,主早夭!
所谓背行相又叫背星逆行相,背星为东方主星宿辰星的代称,曰北方冬水。
背星逆行代表智亏听失,伤水气,放在国家上主刑,有杀伐之气、战斗之象。
放在军事上为偏将之象,无军为刑事和阴阳应效不效,其时不和。
放在天气上则主寒暑失其节,邦当大饥。
放在个人身上则主早夭、命途多舛!
所以看鲜于猎户整体面相,他能活到现在挺不容易的,当然云松自己是半吊子水,这一切还说不准。
三人出现,鲜于猎户眯着眼睛看了看他们客气的问道:“三位客人来我面前,有何贵干?”
古云三拿出火车列车长当挡箭牌,鲜于猎户一听是老朋友介绍了朋友上门,便麻利起身热情的招待他们进家里。
他家是新起的大房子,虽然处于乡野之间,可是房子收拾的很好,里面家具全套且崭新,甚至雇佣了个小姑娘当丫鬟打理。
屋子里客厅有实木桌椅,鲜于猎户招待他们坐下,丫鬟很快送上茶水和点心。
古云三是见过世面的人,他打开茶盏盖子抿了一口,诧异的说道:“好茶。”
鲜于猎户笑道:“托做买卖的朋友采买的雨前龙井,不过时日已久,口感难免差一些了。”
古云三连连摆手:“鲜于小哥这可是客气了,你这日子过的真好,真舒坦。”
鲜于猎户说道:“只是喜欢享受而已,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当享受的时候就该享受。”
这番话本来说的豁达。
可是云松看着房子里头精美的装潢、听着他的话,再联想鲜于猎户的背行面相,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
这个念头一出现,他忍不住说了出来,道:“你这么在乎享受当下,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所以想要珍惜活着的每一天、享受活着的每一天?”
此言一出。
满屋吃惊。
冬日的屋子里本来就冷冰冰的,云松这么阴嗖嗖来了一句话,正在上茶的小丫鬟吓得手腕一软将端盘给掉落在地:
“咣当!”
声音刺耳,鲜于猎户身躯巨震。
古云三不明白云松怎么会来上这么一句话,他愣愣的看着云松,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云彩轻笑道:“你这么说话容易挨打。”
云松不回答,他就看着鲜于猎户。
鲜于猎户双膝哆嗦了几下,突然就跪下了。
云松则坐下了。
他冷静沉着的端起茶碗喝了起来。
不言不语。
鲜于猎户也不说话。
就是跪在那里。
古云三想要说话,但是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去了门外。
有些事他不想掺和。
那意味着麻烦。
终于,鲜于猎户忍不住了。
他说道:“刚才古大爷介绍说,您是一位有大能耐的人,还请您帮帮忙,救小人一命!”
云松说道:“你站起来,然后把你知道的所有事都讲一遍,先说你来自哪里。”
鲜于猎户垂头丧气的说道:“我来自哪里,我自己都不清楚,因为那个地方没人知道。”
“我出自一片大山,我们那里叫打铁岭,位置非常偏僻,在我出来之前,我甚至没有见过外来人——哦,不对,我见过一个外来人,就是带我从山里走出来的那个人。”
“打铁岭在山林深处,而我们村子还要在打铁岭深处,多少年来与外界没有沟通。”
“或许没有外人进山,山上野兽野味野果特别多,我们村里人世代以捕猎和采摘为生,过的很苦,但日子总能过下去。”
“我正是在村里跟着长辈学了一手的狩猎和收拾皮毛的本事,出山之后我先被人欺负过两年,后来我学会了跟人打交道,便靠这手艺逐渐站稳脚跟发展了起来。”
听到这里,云松皱眉:“你们村子多少人?”
鲜于猎户说道:“不知道,但很多,至少有二百户人家。”
云松说道:“这些年里,你们一直没有与外界接触?那你们怎么婚嫁?怎么添丁?”
鲜于猎户说道:“我们村里人多,都是村里人跟村里人婚配,所以能正常添丁。”
云松古怪的问道:“那你们村里生出来的孩子智力没问题?”
鲜于猎户吃惊的看向他,说道:“高人你果然是高人,一下子就发现了我们村里一个大诡异!”
“相传我们村里是遭受过诅咒的,世世代代走不出去,只能被禁锢在山里头,然后村里生出来的孩子会有问题,有的残疾有的呆傻,这个诅咒最终的目的就是要灭亡我们村!”
云松摇摇头:“这与诅咒无关——你继续往下说。”
近亲结婚时间长了,自然会导致后代出各种问题。
这是科学。
不是玄学。
鲜于猎户越发佩服他,说的多了起来:
“村里人不甘心被这诅咒所束缚,自然想要离开打铁岭、离开我们那片山林,但是走不出去,兜兜转转都是在山里,最终还是会回来。”
“期间倒是有些人出去后没有回来,可他们也不是真出去了,最终还是会在山里头发现他们尸首,唉!”
“这样一来,我们就死心了,在山里生活苦一些,却好歹能过下去,也有肉吃,还行。”
“结果就在我们都习惯了山里日子后,大约五年之前,忽然有个人进了我们村子!”
云松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鲜于猎户苦闷的说道:“高人我下面的话可能有些玄乎,你或许不信,但请您无论如何相信我,我说的是实话!”
“那个人没有遮挡脸,可是我只要不看他的脸,就会记不得他的样子!真的,我现在一点都记不得他长什么样……”
听到这里云彩忽然身躯一颤。
云松敏感的看过去。
云彩急忙喝茶。
云松顿时明白了:好嘛,这丫头肯定对此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