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莫名其妙地打开瓷瓶,仔细一看竟是珍珠粉,顿时明白裴桐的意思,她前些日子受了伤,他怕她落下伤疤。流光的心里沉甸甸,他一向是个粗糙的人,想不到竟然有这份细心。
周牧云又唤了一声流光,流光这才醒过来神,忙将瓷瓶藏起来,可是已经被周牧云看个分明,他并没有问,只是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她,“这是香胰子和干净的衣裳,你洗了换。”他又取了一只玉瓶递给她,“这是药瓶,之前的伤口虽然结痂了,也要记得涂抹。”他又拿了一盒子点心给她,“这是刚在门口买的,觉得饿得话先垫垫肚子。”又嘱咐道,“伤口切记不要沾水。”
流光一一应下,抱着一堆东西看着周牧云,周牧云笑着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流光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
周牧云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去洗吧,一会我替你梳头。”
流光点点头,这才抱着衣物去泡温泉。
温泉水滑,流光舒适地泡在温泉中,多日的疲惫一扫而空。她逗弄趴在一旁好奇的黑毛和小白道,“你们不下来泡吗?”
两只狗子对这件事很没兴趣,不论流光如何说就是坚决不下来。她泡了一阵子便起身抹药,身上的伤口比想象的要重,她一直忍着没有说,塔中的铁蒺藜实在太密,她为了挡住周牧云,除了肩膀,后背也挨了几下。此外为了拉住裴桐,她的腿上和手臂上也中了好几下。
若是应安安在此看到她身上的伤口,定要埋怨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她将药膏一点点涂抹好,想了想又将珍珠粉涂上了一层,穿上了周牧云为她准备的衣裳,竟是一身水红色衣裙,穿在身上显得格外俏皮可爱。
她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了温泉,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王松鹤,王松鹤吓了一跳,“你……你是?”
流光看了他一眼,他也焕然一新,又有了之前贵公子的模样,“不认识我了?”
王松鹤听她的声音才分辨出来,“流光?”王松鹤吃惊不已,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穿着红色的衣裙,披着一件蓝色的披帛,看起来十分娇俏可爱,根本和他记忆里面的人完全不同。
流光不和他计较,正要离开,就听王松鹤道:“我正要找你。”
“有什么事?”流光停下脚步问道。
王松鹤看了看四周,确定四下无人,这才取出一样东西递给她,“这是我刚收到的东西。”
“什么东西?”流光接过东西一看,却见是一叠银票,“谁送你这么多银票?”
王松鹤摇头道:“我不知道。”
“会不会是你爹的人来接应你?”流光问道。
王松鹤再次摇头道:“我们约定的地方不是这里。”
流光捏着那叠银票陡然变了脸色,她小心翼翼地将银票放到烛火下查看,又凑到鼻子前面细细闻了闻,除了油墨的气味,并没其他异味。
王松鹤道:“这银票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来路很奇怪。”
“你先收着吧。”流光将银票还给他,“是什么人送来的?”
王松鹤道:“我问过了,前面的柜上的说看起来就是个过路的人,长像很寻常,他们也没留意。”
流光觉得越发蹊跷,她想了想道:“我去问问吧。”
“你要去哪里?”周牧云的声音传了过来,“披头散发就要往哪里跑?”他换了干净的玉色长袍,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朝着她笑。
流光忙将事情告诉了他,周牧云也将银票拿过来看了看,又将银票还给了王松鹤。
“会是什么人送的?”流光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周牧云轻笑一声道:“你让我是神仙不成?这没头没脑的事我怎么会知道?”他拿出一块干帕子替流光擦拭头发,“倒是你,头发也不擦干就到处乱跑,也不怕风吹头疼。”
王松鹤见周牧云替流光擦干头发又梳头,觉得很是稀奇,他素来觉得周牧云高高在上,想不到他做起这等细活也是这般熟稔,很快就替流光扎了两个俏皮的发髻,缠上两根细长的发带,显得越发娇小可爱,哪有半分叱咤风云的帮主气势?
王松鹤看了半天,突然察觉周牧云的眼神不善,才醒悟过来自己站在这里实在是多余,他讪讪地带着那叠银票离开,走到了大堂当中。
大堂里面的客人不多,几个已经洗好的五龙帮的人围坐在一起,见王松鹤来,便招呼他一起坐下。王松鹤坐在他们面前,看了看他们,觉得他们都很精神,一看便知是好手,又想起让他买珍珠粉的裴桐和帮流光梳头的周牧云,心里陡然觉得有种莫名的不合时宜。
曲劲看王松鹤在发呆,便笑道:“你想什么呢?”
王松鹤摇摇头,看了里面一眼,忍不住悄声问道:“他们三个人,是不是有点怪?”
“怪?哪里怪?”曲劲不解地问道。
王松鹤抓耳挠腮觉得说不清楚,“裴师父他很讲究吗?”
曲劲越发不解:“裴师父怎么了?”
王松鹤觉得自己的说不清楚,又问道:“裴师父他会用油膏之类的吗?”
曲劲一口茶差点喷到王松鹤脸上,“你说啥?”
王松鹤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你们饿吗?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我们等帮主他们来了在吃。”曲劲道,“王公子,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王松鹤尴尬地笑道:“真没什么,我只是随口胡说,对了,他们两个人都是你们帮主的师父?”
曲劲点头道:“是啊。”
王松鹤若有所思道:“怎么这师徒关系不大像……”
曲劲正色道:“你别瞎猜了,我们帮主聪慧过人,文武双全,天下独一无二,你要是敢胡说八道,我可第一个饶不了你。”
其他人亦附和道:“对,决不许你对我们帮主不敬!”
王松鹤甚是尴尬,这时裴桐走了过来,他沉着脸扫了一眼王松鹤,王松鹤顿时心中一紧,忙招呼店主人上饭菜,又殷勤地对裴桐道:“我听说他家有一种酒非常好喝,要不要来点?”
裴桐却拒绝道:“喝酒误事。”
王松鹤只得悻悻地让店家把酒撤了,他偷眼看裴桐,没看出他身上哪里抹了珍珠粉,一转眼看到了流光和周牧云一同走来,一眼看见她飘拂的衣袖里,胳膊上有抹着珍珠粉的痕迹。
流光坐在了周牧云和裴桐的中间,周牧云和裴桐各自都夹着饭菜往她碗里放,众人都已经习惯,倒是王松鹤心里有几分不自在,在他心中,女子怎么也不该被这样对待,就算是一帮之主,那也是他们二人的徒弟,怎么倒被他们伺候起来?
一顿饭吃得极丰盛,连日里从未吃过这般美味,众人都深感满足,结账的时候,老板却告诉他们,“已经有人付过账了,不仅如此,你们在店中的所有开销都有人付过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