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压根不信,“我看你是个老手,今天正好你碰到我,那就是你运气不好。”说着她一反手将脚夫的胳膊拧到身后,脚夫胳膊被拧得疼痛,松开了手里的刀。他恶向两边生,忍痛一脚踹向流光,流光早就防着他,一脚迎面踢过,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最好从实交代。”流光拿起了他的刀在他的脖子边来回比划了一阵,“你这刀好像还蛮快的啊?”
脚夫额头上渗出汗来,“小姑奶奶,你慢着点……”
“慢着点?”流光故意将刀划得更快,脚夫感到冰冷的刀锋贴在脖子上,越发觉得害怕,“我说,我说!我……我……我以前卖过五个姑娘!”
“就五个吗?”流光一边耍刀一边问道。
“真的就五个!”脚夫感到裤裆里一热,什么都顾不得了,急忙对流光道:“我叫石阿牛,就住在秦淮河边上。我拐来的姑娘都卖到秦淮河对面的‘玉翠阁’里。”
“‘玉翠阁’是什么地方?”流光好奇地问道。
“就是青楼啊!”石阿牛道。
流光想了想道:“那到‘玉翠阁’里去的客人都些是什么人?”
石阿牛忙道:“那可多了,什么人都有,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三教九流无所不包。”
“达官贵人也会去那种地方?你怕骗人吧?”
“姑娘,你这就不懂了,男人嘛都是一样的,有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青楼里的姑娘个个都热火着呢,像那花魁那都是许多达官贵人府中的贵客。”石阿牛一时间忘了疼,“这世上的人都觉得青楼的姑娘下贱,其实她们活着滋润着呢,有几个女人有机会出入豪门府邸?有几个女人吃过那山珍海味?不少女人都做着下贱的活,却还说人家过得下贱。姑娘,你的姿色如此出众,要是去‘玉翠阁’肯定会大红大紫,到时候多少人家都得花大把银子抢着请你,任你想吃什么用什么都会有人给你买,哪用的着你来买箍桶啊?”
流光心中好笑,她问石阿牛道:“那若是我依着你进了那‘玉翠阁’,能见到什么样的贵人?”
石阿牛一听有戏,顿时来了精神,“姑娘,你想见什么人,我都可以让你见上。”
“你?”流光不信,“哪个贵人会见你?”
石阿牛不服气道:“姑娘,你别小瞧我,虽然我石阿牛看着不起眼,可我的名头却很响亮,许多人都要向我打听‘玉翠阁’有没有什么新人,那些贵人都得听我介绍。”
流光见他来了劲,懒得同他再啰嗦,又教训了他两下,想要把他扭送到官府,又一想眼下不便多管闲事,便将他松开了。
石阿牛倒是不急着逃跑,一个劲地游说流光跟他去“玉翠阁”瞧瞧看看,把那“玉翠阁”说的是天上有地上无的一处绝好之处。
流光越发觉得好笑:“你就是这样骗人家姑娘的吗?”
石阿牛拍着胸脯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哪里是骗了?”
流光道:“你当我年纪小,不知道青楼是什么样的去处吗?”
石阿牛一愣,又笑道:“姑娘,‘玉翠阁’可不一样,我敢打包票,全天下再没有比‘玉翠阁’更好的青楼了。”
流光弯腰拾起了箍桶和零食,转身要走,石阿牛伸手要抓她,被她的目光吓了一跳,忙赔着笑脸道:“姑娘,你要是想明白了,就去贡院对面找我,那里面最大的青楼就是‘玉翠阁’,我就住在那里。”
流光懒得和他啰嗦,抱着东西一转身飘然远去,石阿牛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摸着自己被打伤的地方自言自语道:“长得倒是好看,就是太刺了,要是落在老子手里,老子要你好看。”
未时不到,流光先回到了原先的树下的茶摊边,叫了一碗热茶,悠哉悠哉地看着来往的人,听着隔壁的人扯闲篇。
已是年下,街头巷尾都很热闹,到处挂着红布红灯笼等物,显得很喜气。茶摊里面的人都在说些无关紧要的鸡毛蒜皮的闲事。
流光听了一阵,有些不耐烦,再瞧瞧天色已经快到未时了,她正想着要不要去找找他们的时候,应安安和林若虚回来了。
流光忙问道:“怎么样?”
应安安沉着脸摇头道:“不大好,那几条路上都布了巡逻,兵力不少。”
林若虚亦道:“我们三个人勉强可走,如果是再带上他们三人,不对,是四个人根本不可能。”
流光道:“那秦伯说的那条路呢?”
林若虚道:“不行,那条路如今和他说的不一样了,完全过不去。流光,我们在这里可不能莽撞行事,这里不比别处,如果没有万全之策千千万万不能乱来。”
应安安怒目道:“你这胆小鬼!”
林若虚望着她道:“若是我一个人倒也罢了,你要是出了事我真是没办法原谅自己。”
应安安转怒为喜,口中却道:“有周先生和流光在,不会出事的。他们肯定会想出好法子的,是不是?”
流光勉强一笑,心里却有些沉重起来,林若虚的话说中了她的心思,若是在别处她会想法子硬闯出去,可是她如今是离了水的鱼,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过了一会功夫,黑毛和小白陪着秦伯和方敬复也回来了,两人也是满脸愁容,秦伯长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老刘他居然出事了,本来我还想让他帮帮忙的。”
“再没其他人了吗?”流光问道。
秦伯摇头道:“没有了,他在御膳房里做事,原本想借他的腰牌一用,没想到他出了事,丢了差事。”
方敬复亦极其失望:“基本上一个能帮得上忙的人都找不到,即便能帮忙的,他们也不肯,都说只想太太平平的过。”
“他们的话也没错。”流光淡淡道。
“如今的人真是不问对错,只管自己快活吗?”方敬复忿忿不平地攥紧了拳头。
“像你爷爷那样有气节的人本就少,这才是常态。”流光望向了远方,只见到处一片欢庆的气氛,许多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河对岸又传来了悠悠的曲调,一派祥和安宁的模样:“世人都活在当下。”
“有没有什么别的主意?”应安安问道。
“等他们回来再说吧。”流光道。
没等太久,周牧云和裴桐也回来了,两人也是无功而返。皇帝虽然迁都北上,这边的宫殿的戒备却依然很强,因为方敬复出来闹,不仅侍卫增多了,东厂和锦衣卫的人也增派了许多,原本打算混进去,现在几乎不可能。
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秦伯道:“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吗?”
裴桐道:“他被关的地方在皇宫的里面,如果不能突破外面,根本没办法靠近。”
“要么我们去偷个腰牌混进去?”林若虚道。
“这一时半会上哪里偷?宫里的规矩本身很森严,不是一块腰牌就可以去所有的地方,腰牌不同权限不同,有的可以在宫内行走,但是却不能出宫。”裴桐道。
林若虚瞠目结舌,“想不到居然是这样的。”
流光想了半晌道:“宫里有河吗?”
周牧云一愣:“有。”
流光道:“宫里的河和外面的河连在一起吗?”
周牧云道:“宫里的河是要流到宫外,不过河口相接的位置都有铁栅栏围着,人过不去的。”
“那黑毛它们能进去吗?”流光又问道。
周牧云怔了怔道,“也许可以进去,只是进去之后也没办法接应我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