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桐指着周牧云懊恼道:“当初我到处找他,每次都快要找到的时候,就会丢了线索。有一回我跟着他跟到了一条死胡同,心想肯定这回他跑不掉了,就挨家挨户地寻他,却怎么也找不到。我在路边碰到了一个女人,就问她有没有看见一个男人,她说没有。我还以为他长翅膀飞掉了,万万没想到那个女人就是他!”
流光和应安安不由啧啧称奇,周牧云淡淡道:“也算不得什么,不过是为了保命罢了。”言罢就收了手,“好了。”
两人探头一看,林若虚的模样已然完全改变,只需要再换上女子的衣裳,便是一名养在深闺中的大家小姐,不由连声称赞。
林若虚却很紧张,“我的声音不像女人啊。”
应安安笑道:“这还不简单,你装聋作哑就是。”又积极地问周牧云道:“我呢,我呢,我该怎么弄?”
周牧云却道:“你扮作男子最该找她。”
流光嘻嘻一笑,“这个容易,不过我想看你们如何变成女人。”
裴桐耳朵竖了起来,“什么我们?不包括我,我才不会扮作女人的!”
流光笑眯眯地拉着他道:“师父,这是为了安全起见。”
裴桐原本坚决不肯,却看着流光的雀跃期待的神情,颇为别扭地被她拉着坐在了周牧云面前。周牧云用古怪的神情打量他,裴桐当即紧张地站起身,又被流光按下去,他用警告的眼神看着周牧云道:“我警告你,你不要瞎画。”
周牧云拈着胭脂道:“你放心,一定符合你的身份。”
片刻功夫之后,周牧云的手停了,裴桐很不安地看着流光:“什么样子?”
流光和应安安拼命地忍住笑,却实在憋不住笑出了声,裴桐气急败坏地跳起来跑到镜子前一看,却见镜子里面出现了一张抹了厚厚脂粉的一张脸,瞧着像是媒婆,他气急拉着周牧云骂道:“周牧云,你想死是不是!”
流光忙上前拉他们,周牧云不慌不忙道:“你急什么?我还没弄完。”
裴桐悻悻地坐下,瞪着周牧云道:“你要是不给我弄好,我和你没完。”
周牧云却道:“闭眼。”
裴桐不悦地瞪着周牧云,周牧云拿着粉扑往他眼睛上抹,他只得闭上了眼睛,等他再次睁眼后,却见流光和应安安两人的眼睛紧盯着他。他心里咯噔一响,急忙走到镜前,只见镜子里面的他花容月貌,堪比花魁,不见半分男子模样。
周牧云慢斯条理道:“你就扮成林若虚的姐姐。”
裴桐扭头问道:“那你呢!”
周牧云施施然松开头发,一边朝着脸上涂抹勾画,“我就当你们的母亲吧。”
裴桐甚是恼火,“你居然还占我们便宜!”
周牧云对着镜子手画个不停:“我们一家人去应天府投亲戚,路过这里。”说完他转头看了他们一眼,众人都吓了一跳,他的脸已经变成了三四十岁的妇人,和林若虚和裴桐有几分相似,却又多了几分衰老,“世道不好,家中男人忽然暴毙,只丢下两个女儿,家中主妇无奈只得带着两个女儿投奔亲戚。”
应安安拍手道:“这样好,那我和流光就是你们的小厮。”
周牧云点头道:“你们快去扮上吧。”
扮小厮流光驾轻就熟,只稍稍打扮换了衣裳,就成了个模样清俊的小厮。应安安跟着她一起也扮了个小子,两人互相取笑了一番,这才去和他们汇合。
才一见面,俱都愣了,三个男人都成了风采过人的女子,尤其是裴桐的模样,活脱脱一名千娇百媚的美人,周牧云则是一名愁容满面的妇人,林若虚则是满脸无知懵懂的少女模样。
周牧云扫了一眼流光和应安安,“扮得不错。”
流光颇为得意,拍了拍应安安的肩膀道,“我们走吧。”
周牧云叫住了她,“先别急,我们先身世名字对好。”他又拿出一叠刚写好的纸吹了吹道,“这些是路引,你们要记住自己的姓名来历。”
流光和应安安都接了过去,只见这张新做的路引做的和旧得一样,上面详细写了样貌姓名年纪等,还盖了一张官印。
“这是什么时候弄的?”应安安惊叹不已。
“刚刚做的。”周牧云拿起一块泥做的章给她们两人看,上面雕着官府的印章。
“周先生,你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应安安感慨万千。
周牧云并没有笑,只淡淡道:“都是雕虫小技。”
几人熟记了新的姓名和来历,一家人姓徐,大女儿徐爱梅,小女儿徐爱春,妇人李氏,两个小厮名字一个名叫小油嘴,一个名叫小六子,一起去应天府投奔亲戚。
瞧着天色渐晚,众人这才一起朝着镇子里走去,镇子口外面挂着一连串的皇榜,流光眼尖远远就看见他们的名字也挂在上面。守城的士兵格外仔细,每一个进镇子的人,都会反复核对路引,有可疑的人还要反复盘查。
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这才朝着镇子口走去,周牧云不慌不忙地取出了路引,递给了守城的士兵。那士兵拿过路引仔细一看,又朝着他们几个人看了看道,“你们打云锦城来的?我也是云锦城人!”
众人心中一惊,不由暗自做了防备,周牧云却捏着嗓子不慌不忙道:“原来小哥也是云锦人,这真是他相逢故里,好生难得。”
士兵点头道:“是啊,是啊,我好些年没有回去了,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样了?”
周牧云道:“水匪甘宝童已经被抓了。”
士兵大惊:“已经抓了?那可真是大好事啊!”
周牧云再次颔首,“可不是吗?大家都为这事高兴的紧。”
士兵道:“是怎么抓的?你快些告诉我?”
周牧云做出为难的表情看了看身后冗长的队伍,士兵皱起眉头道:“你们今天晚上在这里歇吗?这镇子上面有一家客栈,你们要是在这里安歇的话,我晚上就去拜访你们,还请你们告诉我下到底云锦城发生了什么事吧。”
周牧云道:“小哥若是问此事,本该细细相告,只是我们孤儿寡母的,小哥若是来访只怕有些不便当。”
士兵点头道:“是我想得不周,我还有半个时辰就不轮值了,如果方便的话,就让我做个东道,请家乡人吃道便饭。”
周牧云为难道:“这恐怕太破费了吧?”
士兵满不在乎地摇头道:“我好多年都没见过家乡人了,今天一定要让我做这个东道。”说着乐呵呵地将路引还给了他们,又指着不远处一处房子道:“那里就是客栈,你们先去那里等我。”
“这可怎么办才好?”应安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们真的去那家客栈吗?”
“去。”周牧云点头道,“不去的话,反而更引起怀疑,到时候我们就算离开这里,也进不了应天府。”
“哎,怎么会这么巧?偏偏碰到了云锦人。”应安安道,“他是官府的人,不会看出什么来吧?”
“应姑娘不要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周牧云道,“我们多加小心些便是。”
“夫人!夫人!”那士兵忽然从身后追了过来,众人心里都是一紧。
“小哥有何嘱咐?”周牧云不慌不忙地问道。
士兵指着村口笑眯眯道:“我刚和他们换了个班,不能让夫人久候啊。”
周牧云轻笑一声道:“看来小哥对甘宝童的事特别关心啊。”
士兵不好意思地搓着手道:“不瞒夫人说,我的确对此事特别关心,对了,夫人,我叫许力,你就叫我小许吧。”
周牧云颔首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