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毛抱着包子啃了一口，汪得一声叫出来，裴桐乐了，“你倒还觉得委屈。瞧瞧我们三个人的碗里，可有一点肉星子了？好的都归你了。”黑毛还是满脸嫌弃，似乎嫌弃肉包的味道不好。

裴桐对流光抱怨道：“你瞧瞧你的狗，都什么样子了。”

流光笑道，“这才是奎木狼的样子。”

周牧云亦道，“它可不是家中陪伴的小宠，它是伙伴，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小家伙。”

裴桐瞪了他一眼，恨得牙根痒痒，这家伙存心的吧！

三两下扒完素面，裴桐数着老板找回来的最后几枚铜钱，对周牧云和流光郑重其事道：“现在钱的问题非常严重，如果挣不到钱，今天晚上我们要露宿街头了。”

流光笑吟吟道，“这里风光这么好，露宿街头也没关系。”

周牧云含情脉脉地望着流光道：“在哪里都行，只要你在身边就好。”

裴桐拉下脸来，恶狠狠地瞪着周牧云道：“你想恶心死我吗？”

周牧云满脸无辜地问道：“怎么了？”

裴桐气不打一处来，“去支个摊子给人写信去！”

周牧云笑眯眯道：“不急不急，我先看你们卖艺。”

裴桐怒道：“你要是不挣钱，晚上让你一个人住在街上。”

周牧云冲流光眨了眨眼，“你会陪我吗？”

流光点点头，裴桐更加生气，他气鼓鼓地往前走，走到一株大树下，正要回头喊人，却见周牧云和流光跟在了他的身后，顿时的心里那点怒气又烟消云散了。

流光向四周打量了一番道，“我们就在这里卖艺吧。”

裴桐十分好笑，“也好，这里刚好是个路口，来往的人也多，你先试试吧。”

流光有模有样地走到人前，向四周一抱拳，开始说裴桐教她的那套江湖切口，“各位父老乡亲们，小妹初到贵宝地，路上没有盘缠，只得在此卖艺，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先谢谢了！”

周牧云笑得肚子里面转筋，裴桐亦努力憋着笑，就看她说完这套切口后，没有一个人留下来。流光不气馁，站在街当中开始打拳。她的拳法虎虎生风，一套拳打下来，硬是没有留下一个人。

流光甚是不解，“为什么没有人看？”

裴桐笑道，“不好看。”

流光一愣，仔细回想起从前看过的街头卖艺，似乎人人都有个绝活，流光挠挠头皮道：“师父你教的功夫都不好看啊，难道我们表演胸口碎大石？吞剑和吐火我们都不会啊。”

裴桐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你还想胸口碎大石？”

周牧云笑得快晕过去，连连拍着流光的肩膀。流光有些恼火：“笑什么？我看的卖艺的都是这样的啊！”

周牧云忍着笑道：“你们的功夫都注重的是实用，没什么花架子，自然是不好看。你看过的那些卖艺的，大多有机关，并不是真的吞下了宝剑。刚才裴桐不是和你说了吗？你和黑毛一起玩耍，自然会也有人来看。”

流光半信半疑道：“我和它玩耍又不是绝活，怎么会有人看？”

周牧云笑道：“这当中的关窍不在于绝活，而在于稀奇。”

“稀奇？”流光眼前一亮，“我明白了，越少见越会惹人注意。”

周牧云笑着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

流光唤了一声黑毛和小白，开始同二条狗嬉戏玩耍，和平日里训练一样，两条狗随着流光的指令不断做出种种动作。很快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他们围在一旁看稀奇。

裴桐见状便上前收钱，云锦城的百姓倒也不小气，大半的人都给了银钱。裴桐喜滋滋地对周牧云道，“看来流光还真是个卖艺的好材料。”

周牧云看了裴桐一眼道：“你还真打算让她一路卖艺？”

裴桐一愣，“你不是让她卖艺吗？”

“这里山高水远，逗她开心玩玩没事，可是到了别处就不行了。”周牧云的神色肃穆，“我现在担心的是，王云冲大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朝廷，流光的名字恐怕也要上榜了。”

“她的名字恐怕早就上榜了吧。”裴桐满不在乎地说道，“只不过我估计很快各州府衙门都会有她的画像了。”

周牧云望着阳光下流光天真的笑脸，那是青春少女才有的肆意飞扬，他很久没有在这张脸上看过这样轻松的笑容了。“裴桐，要保住她的笑脸。”周牧云喃喃道。

裴桐没有做声，他亦望着流光的笑容出神，第一次发现她也有这样少女的娇憨可爱。

“挣了多少银子了？”流光累了，牵挂自己努力的成果，急急忙忙问裴桐道。

“不少了，有一百二十三个铜钱。”裴桐道。

流光甚是失望，“才这么点？”

裴桐笑道：“你第一次卖艺就挣了这么多，已经不算少了。”

流光深深叹了口气道：“想不到挣钱这么难。”

裴桐笑道：“那是自然，挣钱可是这天下一大难事，很多人一辈子都在想这个事。”

周牧云安慰她道：“挣钱的法子有很多，你今天用的法子是最简单也是最困难的。”

流光道，“像安安那样做买卖挣钱最多吧。”

周牧云道：“能像应姑娘这样的买卖家，那都不是一般人。大多数人做生意也是小本买卖，左手进右手出，挣个辛苦钱。”

流光点头道：“倒也是，安安真是了不得。”

“先歇会吧。”裴桐向四周看了看，“现在没什么人，你也白忙活。”

流光看了看小白和黑毛，“也好，它们也累了，我去弄些水给它们喝。”

流光刚起身，就有几个人端着个托盘向她走来，“姑娘，请用。”

流光一愣，只见每个人手里的托盘里面放着不同的小菜还有酒水，“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让小的们送给姑娘的。”来人恭恭敬敬地说道。

“是谁？”周牧云忙问道。

来人支支吾吾不肯说，裴桐道，“你既然不肯说，就把这些东西都收回去，我们不会要的。”

来人急了，“这可不行，如果你们不收小的没法子交差。”

周牧云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哪家店的？”

来人忙道，“我是松鹤楼的小二。”

周牧云看了一眼小二指的方向，接着问道：“让你送东西来的人是男是女？”

小二摇头道，“小的不能说。”

“那你能告诉我们什么？”周牧云问道。

小二犹豫了片刻道：“小的只是奉命送吃的来的，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周牧云看了看他道：“知道了，你放下吧。”

小二如释重负，忙招呼身后的人一起放下酒菜，一溜小跑离开了。

“你怎么让人把东西放下了？”裴桐埋怨道。

“没事，既然对方让松鹤楼送饭来，这些东西不会有毒。”周牧云道，“反正都没吃饱。”

“对方是敌是友都没弄清楚，你敢吃他们送来的东西？”裴桐道。

流光看看了饭菜，甚是疑惑，“真奇怪。”

“怎么了？”裴桐紧张地问道。

“这些东西都是我们爱吃的。”流光指着两碟烧肉道，“这肯定是给黑毛和小白的。”

“谁这么了解我们的喜好？”裴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向四周再三张望，“莫非有人跟过来了？”

周牧云却拿起了筷子夹菜，裴桐怒道，“你怎么……”

“味道不错，你也试试？”周牧云将筷子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