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疫?”流光一惊,裴桐连忙拉过流光往后躲避,距离他们远远的。这时候他们才发现,这些病人看起来脸色都差不多。
裴桐不由更惊,“你们都得了时疫?”
“谁知道是不是时疫,从昨天起,我们就这样了。”其中一名病人有气无力地答道,“人家都说孙家冲有点邪门,让我不要打这里走,可不走这里又没旁的路走,唉,算命就说我今年不适合出门,我不该不听的。”
“你们都是外地人?”流光扫了一眼他们道。
“没错,我们都是路过这里的人。”其中一个人蜷成一团,浑身瑟瑟发抖。
“你们在这里待了多久?怎么会都染上病了?”流光疑惑地问道。
“就这两天。”另一人的脸上冒出黄豆大小的汗珠,不耐烦骂道:“我说你问这么多干嘛?不要耽误我们治病。”
“你们要是也治病,赶紧到后面排队去。”一个年级稍长的老者道,“别在这里瞎耽误功夫。”
流光心中纳闷不已,“怎么会一到这里都得病?”
裴桐问道:“劳驾问下,他们本地的人都没事吗?”
“你们是不是觉得有人做了手脚?”老者喘着气道,“我们都在客栈里面闹过了,结果什么都没查出来,老板和伙计当着我们的面吃了和我们一样的东西,确实没毛病。之前就听说,这里的人日日吸收天地精华,故而百毒不侵,我们这些肉胎凡体无法吸收这些精华,咋一吸收反而会得病。”
“竟有这等事?”流光惊讶不已。
“小姑娘,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你可曾听说过有一个地方乃是地狱入口,进了那里的活人都会死。”老者砸吧着嘴道,“还有些地方尸体都可以赶着走,我们这些人哪能懂得这其中的关窍?我听人说这里的东西哪怕是一把野菜都可以延年益寿。想来是我们进来的时候冲撞了神仙,故而得了病,不过不要紧,听说这孙神医极厉害,他有几味神药只要吃下去就可以药到病除。”
流光压根不信,心里又为周牧云担忧,正想往里面挤,就听到里面有人喊道:“孙神医,孙神医!我把所有钱都给你,你一定要救救我!”
外面的人一听,顿时紧张起来,老者也不再同他们说话,专心伸长脖子往里面看。只见堵着水泄不通的医馆外面堵着更严实了,谁都进不去。
不一会从里面生生挤出两个人,脸色发青,互相扶持着离开了医馆。
流光有些心焦,“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裴桐走到了医馆门口,用力拉开挤在门边的人,门边的人正要发火,抬头一看裴桐的眼神,立即噤了声。裴桐冷着一张脸将门口的病人俱都拨开后,挤进了医馆里面。
医馆并不大,当中坐着一名穿着黑袍的男子,那男子的年岁并不大,颇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显然就是孙神医,他正在为人瞧病。见裴桐突然闯入,顿时不悦道:“你是何人?”
裴桐没有搭理他,只是在屋子里飞快地看了一圈,并没有看见周牧云。流光紧随其后,进到了医馆内,对孙神医歉然道:“孙神医打扰了,我们来此寻人。”
“寻人?”孙神医的面色不悦,“找到了吗?”
流光依次打量过整个医馆里的每个人的面孔,失望地摇头道:“没有。”
“既然没找到,那就请二位先行离开吧。”孙神医下了逐客令。
“打扰了。”流光向孙神医致歉后,拉着裴桐一起离开了医馆。
“他们不在这里。”流光甚是失望。
“我们再去问问店老板。”裴桐道。
流光也别无他法,跟着也回到了客栈,两人刚进了客栈,老板便迎面而来,笑眯眯地问道:“二位可曾找到人了?”
流光摇头道:“并未寻见。”
老板愣了,“咦?那会去了哪里?”又唤来小伙计问道:“那两位客人呢?”
小伙计指着老板身后的楼梯道:“他不是下来了吗?”
裴桐和流光顺着小伙计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名男子正顺着楼梯往下走,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男子急急忙忙地走下来对老板道:“老板,有没有地方能熬药?”
老板对小伙计道:“你去帮客官熬药。”
小伙计接过药包,往后厨走去,男子瞧了流光和裴桐一眼,忽而色变,他忙扭过头往楼上走。
裴桐立即上前拦住他道:“这位兄台请留步。”
男子似做未闻,径自往楼上走去,裴桐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胳膊,那男子顿时色变,粗着喉咙道:“你想干什么?”
裴桐道:“兄台,可否借一步说话?”
男子恶声恶气道:“你少和我套近乎,谁是你兄台,别烦我!”说着甩开裴桐的胳膊蹬蹬蹬就往楼上走。
店老板忙上前拉着裴桐道:“这位客官,既然他不是你寻的人,你别打扰我的客人。”
裴桐瞪了老板一眼,流光道:“算了,既然不是,我们还是先走吧。”
裴桐道:“现在去哪里?”
流光想了想问老板道:“请问老板可知道这附近最快到春城怎么走?”
老板看了两人一眼道:“二位客官,不是我要留你们做你这笔生意,你们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现在你们二位下山也没有宿头,还不如在小店里住一夜,明天一早再走不迟。”
裴桐瞧了瞧外面,日头已经偏西,对流光道:“他说得也是,明天一早再走不迟。”
流光亦瞧向外面不语,裴桐问老板道:“两间上房。”
老板笑道:“好嘞!”说着就要领着两人上二楼,这时从门外风风火火地跑进了两人,高声喊道:“老板!要两间上房!”
老板一愣道:“客官,您来迟了,刚才最后两间房间已经这两位客官订了。”
两人中的一人面有病容,另一人看了看裴桐和流光拱手道:“兄台,我这位兄弟身子不大好,这方圆几十里都没有客栈,可否行个方便让一间客房给我们?”
裴桐瞧了一眼流光,流光瞧了那病人一眼,见他症状和孙神医外面的那些人一样,不由问道:“你这兄弟不会也是才来就得了病吧?”
客人拍腿懊恼道:“可不是吗?今天中午路过这里,本来想打个尖就走,没想到还没走到山下就发了病,我这没法子,只好带着他又返回来了。还烦请店家帮我熬下药。”
流光道:“可否把药给我看一看?”
客人爽快答应了,又试探着问道:“姑娘,那房间……”
“都是出门在外的,也当互相照应,房间可以让给你们一间。”流光接过药包打开瞧了瞧里面的每一味药,又还给了客人。
客人喜不自禁,连连向流光作揖,千恩万谢,他又从怀里取了一个纸包递给流光,“也没什么好谢姑娘的,只是一包饼,姑娘留着吃着玩。”
流光接过了饼道了声谢,客人扶着另外一人先上了楼。
裴桐这才跟着流光一起上了二楼,房间并不大,摆着简单的桌椅和一张大床,只有一间窗户透气,屋外的风景倒是极好,孙家冲在半山腰上,山下风景尽收眼底。此时夕阳渐落,山林像一块绿得发黑的翡翠,浓郁里带着一丝不祥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