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如同你们说的办。朱伟行你带你的人帮他们调配物资、兵器、调配兵力。”流光说完习惯地看了看周牧云。周牧云一言不发,只是缓缓起身先自离开。
众人都领了命,各自离去,流光疲惫地靠在椅子上,困意顿时向她袭来,她蜷缩在椅子上很快睡着了。
流光睡得正熟,忽然感觉到身旁有人,猛然睁开眼睛从椅子上跳起,手持匕首对准了来人。
“帮主,是我。”孙少阳躲开了流光的匕首,连忙说道。
“你怎么没走?”流光意外地看着他。
“帮主,我刚刚想了下,我和许定天不和,我担心他到时候会至大义不顾,故意陷害我,到时候会令得城门失守。”孙少阳道,“所以还想请帮主收回成命。”
“哦?”流光惊讶地看着他,“你改主意了?”
“是的。”孙少阳站在阴影之中,像一条蛇,冷冰冰得。
“也好,那让朱伟行和许定天去吧。”流光略略点头道。
“帮主,许定天这个人靠不住,他是个鼠首两端的人,你一定要千万小心。”孙少阳又道。
流光抬头望着他,“你和许定天的关系这么恶劣?我记得你们之前可是一伙的,怎么翻脸了?”
孙少阳的脸上涌出短促的笑容,“帮主,人总有犯糊涂的时候,以前我孙少阳不明白许多事,自以为自己做的是对的,后来遇见了帮主之后,才知道自己的狭隘,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仰慕你。”
流光笑了笑不置可否,孙少阳接着道:“我知道帮主未必信我这句话,我是发自真心的。不是所有的蛇都会伤人,你可知道自己的老宅里面都有看家的老蛇,那是护佑家人的。”
流光略略点头道:“我知道,孙少阳你不必说这些话,我既然让你们加入了五龙帮,自然是相信你的。”
孙少阳笑了一声,向流光行了个礼道:“我会证明自己的。”
孙少阳走后,流光睡不着了,她不知道孙少阳会如何证明自己。对于这几个新加入的帮派,她没有办法做到完全信赖,尤其是许定天,当日里他逼着她杀爹爹,是她永远无法忘却的痛苦折磨。
虽然后面为了大局考虑,她按捺住心头的恨意接纳了他们,但是自觉会不自觉间,她总对他们多几分提防。孙少阳的话是真是假她拿不准。
事实上她对孙少阳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他当初犯了事,带着一帮人下了海成立了灵蛇派。灵蛇派在江湖上的名气也不大,他们的人也不多,能在江湖立足靠的是他们的那点运气。
流光发了一阵子呆,实在不知道孙少阳这话的意思,听他的话里的意思,似乎是为了帮里考虑。可是他要如何证明自己呢?他要证明自己什么呢?忠诚、能力还是对许定天的判断?
想不出答案,索性不再想,只刚准备出门,裴桐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流光,你让他们去守城门?”
流光点点头道:“咱们的人连着这么多天守在上面,也累了,王云冲刚败了这么惨,我估计短期应该不会那么快卷土重来,让他们去顶一段时间也可以。”
裴桐皱眉道:“话虽如此,我不信任他们,尤其是许定天。”
“他们现在不会和王云冲谈判的。”流光道,“不过你的担忧也有道理,我打算派几个人盯着上面,如果有什么异常,立即撤换。”
裴桐这才点头道:“这样还差不多。”
流光看着他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下次如果有机会干掉那个太监。”裴桐道。
流光奇道:“你认识他?”
裴桐皱了皱眉道:“也算不上,只是当年在锦衣卫的时候和他碰过几回头,此人对上溜须拍马对下骄横跋扈,实在令人厌烦。”
流光歪着头看他笑道:“他当真没欺负过你吗?”
裴桐的笑容有几分不自在,“谅他也没这个胆子!”
流光笑道:“下次你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裴桐抱着胸口没有说话,只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流光,流光越发奇怪:“到底有什么事?”
裴桐笑了笑走到她旁边问道:“你和周牧云吵架了?”
流光讶异道:“没有啊。你为何会这么说?”
裴桐望着她的眼睛问道:“真的没有吗?”
流光奇怪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裴桐摇头笑道:“没什么,大约是我的多心了。”他口里说是多心,脸上的神情却是一付了然的模样。
流光越发觉得奇怪,想要再问个明白,裴桐却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去了。
流光想起这几日周牧云疏离的神情,心里也有些恍惚,他是怎么了?
流光翻身上了碧海楼的三楼,望着不远处的海面,有种恍然的感觉。冬日的海面在阳光下呈出一种灰蓝色,仿佛拢着一层灰色的纱帐,朦朦胧胧瞧不清楚。阳光在水面上翻滚,飘在水面上的光芒被波浪一拍就散了。
流光低下头往楼下一瞧,就看见了周牧云站在碧海楼对面的亭子旁,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正要翻身下去招呼他,却见兰青走到了他身旁,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周牧云的脸上浮现了温暖的笑意。
流光记得曾有一段时间兰青对周牧云暗送秋波,她为此心里很不舒服,后来兰青很识趣,很久没有再和周牧云私下里接触。此时两人有说有笑,倒是一派和睦景象。
流光想了想没有从楼上跃下,从楼梯里飞奔到了门口,故意让他们两人看见了自己,这才冲着他们笑道:“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没什么。”周牧云收敛了笑意,对兰青道:“你先去吧。”
兰青向周牧云点了点头,又朝流光行了个礼这才缓步离去。
“牧云……”流光刚开口,周牧云却打断了她的话,“这里有许多人,你还是叫我周先生。”
流光一愣,“……周先生。”
“嗯,有什么事吗?”周牧云的目光极其平静,透着一股冷意。
流光愣了许久后道:“没事。”
“那就好。”周牧云转过身离去,只留下一抹青色的背影。
流光站在原地,愣了许久。
是夜流光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越逼着自己不要去想,却想得更多,头脑当中一片混乱。她很想立即找周牧云问个一清二楚,可是他白日里的态度又让她感到胆怯。
如果她要的答案不是她所想的,那该怎么办?流光不敢去想。他教过她很多东西,兵法、韬略、历史、经史子集,棋谱甚至还有药典、酒谱五花八门的东西,可是唯独没有教过她该如何面对感情。
她以为她足够自信,足够潇洒,可现在才发现原来那一切的自信潇洒都是建立他对自己有感情的基础上,倘若他不爱她了,她又该如何自处呢?
她没有答案,也没有勇气求证,仿佛一夜之间又成了那个弱小无助的少女,惶恐不安。
就在她思绪混乱之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帮主!帮主!”
流光急忙收拾情绪,平静地问道:“什么事?”
“大事不好,孙少阳出城了!”澜夜在门外急忙喊道。
“什么?”流光倏然一惊,连忙起身开门,“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会出城?他出城去了哪里?”
“我们也不知道,只是有人发现他偷偷把城门打开带着他原来的那些手下一起走了。”澜夜擦着额头上的汗珠焦急地说道。
“他除了带自己的手下还带了什么吗?”流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