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不是贪生怕死，更不是贪慕虚荣，爹爹这一生只想护佑一方安宁，但是爹爹没有做到，可是你可以做到，如果你真的和以前的沈家一样，能够长期在此，也可以为国效力，保护这一番海域的安宁，朝廷也不会出兵攻打你，有何不好？”顾长盛问道。

“这不是我想要的。”流光淡淡道。

“你难道想称帝吗？”顾长盛怒道，“你是真的想要造反吗？”

“不管我想不想，我们都回不了头。”流光望向了远方，夜风吹起她的头发，她的神情越发坚毅，“这一条路我一定要走下去了。”

“玉儿！”顾长盛无比震惊地望着她。

“爹爹，眼下的这场战事已经一触即发了，还是想想眼前吧。”流光转头望向远方，“澜夜！召集一百人过来！”

澜夜很快召集了一百名人过来，流光对他们道：“换上夜行衣，跟我走。”

众人齐声听令，顾长盛拦住他道：“你要去哪里？”

“去会会他们。”流光束紧头发，对顾长盛道，“我曾经带人打过青云岭，很熟悉往那边的地形，不用担心。”

裴桐拦住她道：“我也同去。”

流光想了想道：“也好，我们每人带五十人过去，过去之后也不和他们正面冲突，只放把火，惹点乱子立即撤回。”

裴桐笑道：“这主意我很喜欢。”

流光对一百人道：“你们一会听从命令，不要和他们硬仗，我们的目的是扰乱他们，伤不到他们也无妨。”

一众人马悄悄出了城，划船过了护城河，直向王云冲的大军赶去。

月色黯淡，为了不被人发现，所有人摸黑在夜里行路，流光带着他们疾行，很快他们摸到了王云冲大军驻扎的边缘。

王云冲的大军驻扎在树林当中，四周都是密林，一个个军帐像一个个大蘑菇盛开在林子当中。已是深夜，军营里面已然开始休息，除了外面巡逻的士兵，极少有动静。

流光带着众人悄无声息地靠近军营附近，点燃了火把扔向了军营，而后飞快地撤回到密林里。几乎是同时，整个军营都炸开了，无数人从军帐里涌了出来，有人高喊：“走水了！”大批的士兵几乎是光着身子拎起水桶冲向着火的地方。

很快在混乱之中出现了一小支队伍，他们并没有冲到着火的地方，而是奔向了其中一个军帐附近，警惕地守在军帐四周。

从那个军帐里走出了一名身材伟岸的男子，那男子身披铠甲，向身旁的人说了几句话，很快更多的人围在了另外两个军帐附近。

裴桐轻声耳语道：“那个就是王云冲，他让人围的那两个里面住的是东厂的老太监和锦衣卫。”

流光紧盯着军营里面，眼见他们醒过神来，派兵往外找他们的时候，流光轻轻吹了一声口哨，号令所有人撤退。

他们来的很快，退的也很快，很快就退回了沈家港，王云冲的人白追了半天，在林子里面险些迷了路。

回到沈家港后，流光下了一道命令，“从今天起，每天他们埋锅做饭或者夜半休息的时候，就派人去骚扰他们。”

裴桐笑道：“你这是打算彻底激怒王云冲？”

流光道：“先断了他想打持久战的心思。”她想了想又问：“那锦衣卫的人你可认识？”

裴桐哈哈一笑：“你太高估我了，我离开锦衣卫多年，里面的人早就不相熟，即便认识他们都恨不得马上抓了我去邀赏。”

流光又问道：“东厂的人和锦衣卫的人会执行同一个任务吗？”

裴桐摇头道：“一般来说，他们是不可能执行同一个任务的，通常来说，锦衣卫主要负责收集军政情报，统管皇帝仪仗和侍卫，缉捕要犯。而东厂的人主要收集情报密令，不过他们的权利却在锦衣卫之上，只对皇帝负责。皇帝也会秘密派遣他们执行特别是任务。”

“那么你觉得他们两拨人同时来此的目的是什么？”流光再次问道。

“表面上来看，可能东厂的人只是来此做监军的，而锦衣卫也可能是来刺探我们的情况的，甚至于是抓周牧云的。不过我知道东厂的人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也想抢功劳。”裴桐道。

流光沉默了片刻道，“好，我明白了。”

裴桐笑道：“你打算用周牧云当诱饵吗？”

流光倏然一惊，“什么？”

裴桐看着她道：“他现在是最大的香饽饽，谁都想抢。”

流光面色沉了下来：“想都别想。”

裴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不到中午，王云冲的大军兵临城下，黑压压的人围在了护城河外，护城河很宽，河面上所有的桥都被销毁殆尽。此事倒也难不倒他们，他们飞快地在河面上架起了云梯，试图从河面上爬过去。

他们刚爬到河中心，这边城墙上朝着河面上放起了箭，梯子上的人急忙往后退，爬到中间无处可退的人只得往河里跳。

在河底等候已久的鳄鱼、水蛇等物立即纠缠过来，只听河面上发出惨叫声，很快就没有了人影，只留下一片暗红的血迹。

王云冲见此忙命人不要过河，命人朝河中放箭。一排士兵站在河边朝水里放箭，河面浑浊，什么都看不见，羽箭入水收效甚微。

这时一名身着银色官服太监模样的人对王云冲道：“和这些畜生纠缠什么？赶紧过河要紧！”

王云冲道：“有这些畜生没法过河！”

太监指着城墙上道：“让你的人把箭射向那边！”

王云冲道：“距离太远，没有什么用。”

太监道：“让他们站在河中间射，这总可以射得到吧？王将军，你老是这样拖拖拉拉，到底是何居心？他们昨天晚上都到你的军营来了，你还不肯动手，莫非你和那流光有什么关系？”

王云冲看着太监，攥紧了手中的剑，咬牙大声吩咐道：“没听见厂公的话吗？”

士兵们按照太监的吩咐战战兢兢地踏上了梯子，一边朝着城楼上面射箭，然而他们担心落水，一步都不敢往前走。

“过河！”太监用尖细的嗓音喊道：“谁要往后退就斩了谁！”

士兵们无奈只得和刚才一样再次往前进，也不管手中的箭到底射向了何方。城楼上再次向他们射箭，又一批中箭的士兵落到了水里，还有一批人顾不得身后的威胁，拼命地往回跑。

太监捋着衣袖对王云冲道：“不服从军令，当如何处置啊？”

王云冲道：“厂公，此时不是处置的时候。”

太监冷笑一声道：“你是觉得咱家不懂得带兵打仗吗？战场之上，不服从军令，且往后退扰乱军心的人，该当斩立决！”

王云冲忍无可忍：“厂公，要不您来指挥？”

太监瞪着他道：“王将军，你想推卸责任，咱家只是监军，这战事自然要你来打，赢了你得封赏，输了，对不住，也得你自己领罪。”

王云冲道：“既然如此，厂公何不让本将来指挥？”

太监冷哼一声道：“咱家可是好心为了帮你。”

王云冲道：“多谢厂公美意，本将心领了！”说完他冲着士兵喊道：“撤回！”

太监冷冷地看着王云冲，转身驱马离开，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个穿着斗牛服的男子凑到王云冲附近笑道：“王将军不怕被参一道？”此人正是此次前来的锦衣卫徐春雷。

王云冲瞅了他一眼道：“要是输了这战，我连命都未必能保得住，还管他那么多。”

徐春雷笑了笑看向了城楼：“此城不易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