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红云没事干，就在科室里翻看病历，肝癌、肺癌、胃癌、直肠癌各种各样的晚期，各种扩散！看着都心惊肉跳的。这些都是被阎王爷划了钩的人。家属只能满足病人最后的欲望，只要病人还有什么心思未了，家属都会尽量满足的。

来看望病人的人很多很多，这也是这个科室的特色了，医生和护士都不会制止。亲戚朋友看一眼就少一眼，能来这个科室的病人也知道自己的情况。

人之将死，心态各异。乐观、不甘、绝望、愤怒，躺在病床上那种绝望的眼神真的让人难受。石红云看了几份病历就再也看不下去了。

出了科室的门，本想着散散步，缓解一下压抑的心情，不料栾谷梦的电话打进来了。自从上次在邳灵县出了那档子事以后，石红云直接把县医院外科主任的电话给拉黑了。

也就是过节的时候给栾谷梦发个短信问候一声，平时几乎没什么交流，可石红云还住着人家的房子，也曾提出过搬出去，可栾谷梦没同意。

栾谷梦不但不同意石红云搬出去，还打电话来询问有什么不满意，要和物业交涉，人家都这样了，石红云也就没再说什么。

栾谷梦算是一个很强的女人了，政治手腕厉害，能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叶新跟了她好几年，最后安排的也妥当。现在的秘书也是个女孩子，是某个领导的亲戚。

栾谷梦通过秘书家的关系，在县里大搞改革，先从卫生环境入手，施展她的执政理念。县卫生局、县医院大换血，有能力者上。

可邳灵县医院实在太坑了，落败了几年后，有本事的人都走光了，内科还能勉强的糊弄过去，外科最直接没有了做手术的医生，都是清一色的养老军，还经常牢骚不少。

栾谷梦从其他县挖来了几个普外的副主任过来当外科主任，院长是从内部产生的，挖过来的主任虽然技术不错，可能做的手术很单一，只能做一些胆囊、阑尾，复杂一点的甲状腺都做不下来。没办法，县里就这条件，挖不来真正的人才。

栾谷梦换人了，可医院的气色还是不大，下面的分管领导怪话不断，意思就是劳民伤财还不见成效。栾谷梦真的有点难做了，可是，她能退缩吗？不能的，她是一个女强人。所以，她想到了石红云。

“石医生，最近忙吗？有时间来县里看看老姐姐来吧，估计你已经把老姐姐给忘记了，是不是？”

“额！领导好！忙倒是不忙，就是怕领导忙，所以没打搅您。”栾谷梦能这么的和石红云说话，让石红云觉得很诧异。

“那，明天你来县里一趟吧，我请你吃饭。我听说你媳妇童钰也来了，明天一起带过来，我请你们俩吃饭。”

“额！那周末吧，我周末一定和童钰过去叨扰你，领导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吧。”石红云知道栾谷梦肯定有事找他，不然是不会这么客气的。

“哈哈，石红云啊，还是你爽快，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明天你要是顾得上，一定过来一趟，我们当面谈个事。”

“究竟是什么事啊，非得明天过去？”石红云嘀咕了一句。

挂了电话，石红云想破脑袋都没想出栾谷梦究竟有什么事求他。

石红云开着酷路泽动身去了邳灵县。也不知道是苗韵特意交代的还是小助理自己做主的，石红云的新酷路泽加满了油。车是好车，也费油。邳灵县是离伊市最远的县城，都没有高速。虽然是省道，可不是爬山就是下沟，路实在不好走。

秋天的雨水丰沛，快到邳灵县的时候，公路上出现了水漫的现象，好些小轿车只能停在路的两端，望水兴叹。石红云的酷路泽底盘高，马力很强劲，只要是大卡车能过去的地方，石红云就能开过去，不过，新车也弄成了花脸。

看着满车身的泥水，石红云疼的有些肝挛，从小家贫的他很爱惜自己的物件，那怕小到一支钢笔，何况是一辆车呢。

县政府就在县委的后面，两栋大楼齐刷刷的树立在没有几座大楼的县城里，特别的显眼，石红云停好车，给栾谷梦打了一个电话，毕竟人家是领导，冒然进去也不合适。以前叶新在的时候还随便，现在秘书换人了，新秘书他也不熟悉。

一大早石红云就和肿瘤科的主任打了招呼，然后就出发了。肿瘤科的主任也不难为石红云，知道他不可能留在肿瘤科，也就随他去了。

转科的医生为什么地位低？有点资历的护士就敢呵斥一下。最主要的还是没有执业证书。没有执业证书就等于你还没有跨入医生的行列，说好听点是医生，说不好听的就是实习生！华国的这个规定，对医学生很残酷。

栾谷梦让石红云直接去他的办公室。石红云走上去，敲了几下门，开门的是一个感觉特别高冷的女孩，皮肤白皙，大眼睛，高鼻梁，下嘴唇抹了一层发亮的唇膏。

那女孩个子不低，穿着一身女士西装，开口说道：“你是石医生吧。”听声音就知道此人冷意十足，一定是官宦人家的千金。

石红云感觉她比栾谷梦还有架势，于是笑了笑，点了点头，就进去了。

这个见人就笑的习惯，石红云慢慢的也觉得不好，下决心要改，可始终改不了。可能是大学期间做楼道贩子的时候，落下的一个毛病。栾谷梦的办公室也是个套间，外面这一间，可能是这位高冷妞的办公室。

进了套间，栾谷梦热情的起身招呼石红云。石红云一看栾谷梦的态度，就知道她一定有事情要求自己。

高冷妞去泡茶了，栾谷梦说道：“小费，不要泡那个待客茶了，把我的毛尖让石医生尝尝。”

高冷妞叫费诗诗，她的亲叔叔是市委的领导，和苗韵关系不错，栾谷梦的职位苗韵出了很大力气，现在他们也算是一个体系的了，执政理念很相似。费诗诗大学毕业进团委留了校，然后又考上了心理学的研究生。研究生毕业以后不想待在大学里，正好栾谷梦有事求到了费诗诗叔叔的门下，她叔叔就顺理成章的让费诗诗去给栾谷梦做了秘书。

要强的女人都有一定忍耐能力。费诗诗是有远大抱负的，不然，像她这种家庭出来的女孩，才不会去给别人做秘书的。

端着茶的费诗诗把茶杯放在了石红云的面前，轻轻的说道：“石医生，请！”然后又把栾谷梦的水杯从她的办公桌上移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

要知道，费诗诗在家就是官宦人家的贵小姐，油瓶倒了都不会去扶的。可现在她作为人家的秘书，端茶倒水的活计不仅要做，还要做的很好。

费诗诗准备去外面的卧室，被栾谷梦喊住了。“小费，你也来听一下，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和石医生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