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们最后一次收到小分队的消息,是在四十分钟之前,他们说已经越过了敌军的前沿阵地,还说这次赶来的是匪帮的大部队,人员十分密集!”刘平顿了一下,低声问道:“长官,您说小分队会不会已经……”
胡逸涵心里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当即呵斥一句:“别乱说,一切以实际情报为准!”
这时,一名卫兵对着山洞内开口喊道:“长官,星戈沙漠防卫营请求与您通话!”
胡逸涵闻言,迈步走出山洞,在一处伪装网下方接过了卫星电话:“我是胡逸涵!”
电话对面传来了一道声音:“长官,我这里是四团三营,我是三营长羊季同!半小时前,焦长官率领我营一连进入星戈沙漠执行侦察任务,遭遇了营级规模的土匪部队,已经将对方全歼!”
“干得漂亮!”胡逸涵听到这个消息,满意的点点头:“焦秃子呢?他为什么没有跟我通话?”
“焦长官他……”羊季同犹豫了一下,直言道:“焦长官在战场身负重伤,人可能……不行了。”
“你说什么?”胡逸涵倏然睁大了双眼,嘴唇颤抖了一下:“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羊季同的声音越来越低:“一连的弟兄向营部求援,说焦长官被炸断了双腿,腹部也被豁开了,人已经失去了意识,我们这边也派出了医疗队前去救援,不过根据一连的汇报,焦长官他的生命体征正在迅速流失,恐怕无法坚持到医疗队的救援到达!”
胡逸涵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陷入呆滞。
一名相处了这么久的兄弟,此刻在远方命悬一线。
步入战场的那一刻,他自认为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听说焦秃子出事,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悲痛正在心中迅速蔓延。
这是双方展开武装冲突以来,星光公司的管理层首次出现人员伤亡,虽然他们这些人身边都有卫队,不过在刀枪无眼的战场上,谁也无法保证自己子丨弹丨就会避开自己。
羊季同见胡逸涵不作声,以为是信号出现了问题,扯着嗓子吼道:“长官?喂?喂?!”
胡逸涵收回思绪,发现自己已经湿了眼眶,很快调整好了情绪:“让你的队伍马上开拔!不惜一切代价对焦秃子进行救援,如果……如果他人没了,也必须把尸体给我运回来!”
电话挂断,胡逸涵闻着空气中浓重的硝烟味道,吐出了一口浊气。
打仗就是要死人的,如果死几个人就大哭大喊要去报仇雪恨,这仗就没法打了,胡逸涵身为指挥官,深知这个道理。
交锋至今,双方已经付出了上千人的伤亡,此刻倒下的是焦秃子,而下一个人,又会是谁呢?
他不敢想象。
很快,又有一名通讯兵背着步话机跑到了胡逸涵身边,将一张纸递给了他:“长官,小分队刚刚回消息了,这是他们的通话内容。”
胡逸涵看了一眼纸张上的记录,分别写着001,偏南18,002,偏北27等字样,挥手道:“马上把这些数据送到炮兵营去……等等,刚刚小分队回消息的时候,有没有说他们的处境?”
通讯兵摇头:“没有!”
林巡他们反馈回来的数据当中,0开头的数字是相对应的迫击炮,而其余的则是火炮需要调整的密位等数据。
星光武装的队伍在遭遇了数小时的炮击之后,终于展开了反击,几门大口径火炮从掩体和山洞里面推出来,扯掉伪装网以后,开始进行调整,随即发出了形同雷霆的咆哮。
格泰身在大部队后方,直到他们这边的几处主要炮阵被端掉的十分钟后,才接到了确切消息,拍着桌子对一名土匪大骂道:“你他娘的是干什么吃的!之前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证,炮击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吗?”
“长官,这件事也不能怪我啊!我做的这些,全都是根据景泰公司那边军事顾问的指导进行的,甚至还布置了假的炮阵用来分散注意力,对方几个小时都没动静,说明他们肯定也被迷惑了!”那名土匪顿了一下:“我觉得,他们一定是混了奸细过来,才摸清了咱们这边的布防,不过您也别着急,咱们这次带了不少火炮过来,我会马上布置新的阵地!”
格泰听完这名土匪的解释,对着另外一个中年说道:“吩咐下去,给我加大搜查力度!一定要把混进来的这批奸细给我找到!”
河东帮驻地外的群山当中,一处不起眼的山坳里正闪动着点点火芒。
一处山洞之内,屈鼎正坐在一个炭盆旁边喝酒。
如今前线的土匪们,口粮仍旧有巨大缺口,即便战士们在进行高强度的体力活动,但除了少数的王牌部队以外,更多的土匪只能用米粥充饥。
屈鼎的伙食,跟前线形成了鲜明对比,不仅有一碗热汤,还有几盒军用罐头,炭盆上更是放着木签子穿起来,一块肉足有拳头大小的肉串。
多年来,河东帮匪首相宽始终都把精力放在栽培养子相臻的身上,准备让他接管河东帮。
对于这件事,屈鼎和下面的小头目们始终颇有微词,因为相臻此人性格懦弱,身上几乎见不到任何男子气概,以前相宽曾多次让他下山历练,但相臻哪次都是稍微察觉到危险,就把同伴扔下,自己优先跑路了,甚至被誉为河东地区跑的最快的男人。
流民区的土匪们没有文化,没有思想,也没什么追求,思维相对简单,骨子里也带着一股奴性,这种人很容易受到煽动,只要有人能让他们吃饱饭,他们就能给谁卖命。
饶是这样,下面的土匪也不愿意让相臻接管河东帮,毕竟跟着这么一个老大,实在是有些窝囊,他们更怕在相臻的率领下,这个河东第一大匪帮,会迅速陨落。
屈鼎的想法则更为复杂一些。
他认为土匪这个群体又不是古代帝王,哪有什么子承父业的说法,他们更不是财阀圈子,继承人需要由上一任的领导人来指定。
屈鼎喜欢听书,尤其喜欢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他认为土匪既然是靠逞勇斗狠存活的势力,那么这匪帮老大就该有能者居之。
屈鼎的想法,颇有一种民主思维,但也仅仅是为了让自己获利的假民主。
心里这么想,但他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因为他知道,自己是绝对斗不过相宽的。
他是辅佐相宽建立河东帮的助力之一,所以他很了解相宽,这次河东乱军与星光武装对抗,让屈鼎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他不知道相宽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却明白这里面肯定不对劲。
所以,他没走,而是留在了驻地周围,准备一探究竟。
对于屈鼎来说,河东帮的继承人问题,要远远高于景泰公司的利益。
他更加知道,自己了解相宽,而相宽也了解自己,对方不可能察觉不到他的心思,更不可能不防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