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舵点燃了一支烟:“从裴牧的角度上而言,这件事情说不通,但是从裴恒的角度上而言,这也十分不利,他跟裴牧的争斗,只是家族内斗,但裴氏内部可不仅仅只有他们两个人,如果要塞真的乱起来,而且裴牧还无法调配军警力量进行镇压的话,一定会给裴氏元老会的人留下一种为了私人恩怨,利用财阀利益作为赌注的印象,这对于他接下来的升迁是相当不利的。”
“嗯。”吕勐再次点头,示意张舵继续。
张舵摇头:“我没什么说的了,因为不管从哪个角度上考虑,我都无法看透这件事有什么好处。”
吕勐浅笑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种逼宫?”
张舵略一思忖:“逼宫?”
吕勐没有过多解释,思维敏捷的开口道:“多年来,裴氏的财政大权全都掌握在裴恒和裴牧他们这一家人的人手里,如果忽然换人的话,裴氏肯定会出现动荡,而这对于咱们来说,是一个值得利用的机会!”
管理中心,裴牧办公室。
“逼宫?”裴牧看着面前的邬卫邦:“你究竟什么意思?”
“现在我已经对外宣布,城内的乱党被尽数剿灭了,但你我都清楚,乱党还在!康万年和他上面的人也清楚这件事。”
邬卫邦翘着二郎腿,看着一脸怒气的裴牧:“大家所有人都知道这伙乱党的破坏力,我宣布公开处决他们的同党,是在激怒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乱党做出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人奇怪,但是这个代价,恐怕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起的。”
“而我就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裴牧拳头紧握:“你这是在把我推向火坑,一旦87号出现更大的骚乱,我的地位将彻底不保,在87号,我是唯一愿意保护你的人,如果我出了问题,你也跑不掉!所以,你知道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吗?”
“或许我很愚蠢,但是我的裴市长,请你相信我,在眼下这个阶段,一定有人比你自己更不希望你出事。”邬卫邦笑了笑:“那个人就是裴恒!”
裴牧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
“相信我,你只要宣称明天会亲自监督行刑,那么康万年一定会派兵保护你!”邬卫邦信心满满的看着裴牧:“你之前跟裴恒掰手腕,只把眼光放在了内部,妄图用内部的权力制衡来对付他,可你却忽略了外力!
你始终觉得87号越稳,你才会越安全,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因为只有87号越乱,你才会越安全!
想想看,如今城内乱党作祟,你在没有军警支持的情况,仍旧在对抗乱党,如果你死在一线,上面的人会怎么想?
革命军本身就是站在财阀对立面上的,如果裴恒遏制你的势力,利用革命军的手除掉你,他就站在了财阀利益的对立面上,这种人,怎么可能掌管财阀的财权?
你之前不敢这么做,是因为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既然你不敢做这个决定,那我就帮你一把。”
裴牧听完邬卫邦的一番话,忽然有了一种开窍的感觉:“你的意思是,要逼着裴恒保护我,即便他十分不愿意。”
邬卫邦点了点头:“之前你始终藏着掖着,生怕要塞乱起来会影响你的仕途,但这也能让裴恒更加肆无忌惮的对付你,而我现在已经把这张遮羞布彻底扯掉了,那么裴氏就不得不出手!裴牧保护的不是你,是财阀的面子!只要咱们能逼着他出兵维稳,就可以彻底将余下的乱党一网打尽!到时候,你我才能真正的安稳!”
“你真的觉得,这种方式可以为咱们换来安稳吗?”裴牧听完邬卫邦的话,眯眼看向了他:“你应该知道,你今的那番话意味着什么。”
“话是我说的,我当然敢负责,我如果怕承担后果,那么就根本不会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邬卫邦满脸的无所谓:“咱们追求的东西不一样,我只想复仇而已。”
革命军藏身地。
客厅内的收音机里,此刻正播放着邬卫邦在新闻发布会上的录音。
房间内的众人听着新闻播报,一个个神情各异,有人义愤填膺,也有人可能是联想到了自己的下场,颇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沉默当中,苏飞的一名护卫忍不住开口道:“司令!之前咱们被护军偷袭的时候,我哥哥也被捕了!他是为了让咱们其他人活下去,主动留下断后的!我想问问,这件事,您想怎么处理?”
苏飞昨晚几乎一夜没睡,此刻的神情略有些憔悴,下巴上也冒出了稀疏的胡茬:“你们大家的意见呢?”
“我的建议是……放弃。”屠势在旁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咱们目前的全部作战人员只剩下十九人,想要进行解救计划,基本上没有什么希望,裴氏要公开处决俘虏,摆明了就是一个圈套,咱们一旦钻进去,就很难出来了!”
“我不同意!”旁边的一名络腮胡汉子提出了反对意见:“咱们革命军的宗旨,就是不放弃任何一个为了共同理想而奋斗的伙伴!他们是为了理想和信念被捕的!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裴氏的刽子手刀下!不能让他们在临死的一刻看不见任何希望,觉得是我们抛弃了他们!”
“你们要清楚,我们是在跟财阀抗争!有抗争自然就有牺牲!”另一名青年开口道:“现在被俘的战友们求生无望,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我们要做的是重整旗鼓,继承他们的遗志继续跟财阀对抗,而不是在明知送死的情况下,作出无畏的牺牲!”
“我们去做些什么,他们还有生还的希望,但我们如果放弃,他们才是真的送死!”络腮胡提高了音量:“现在咱们剩下的人,都有外骨骼装备,战斗力远非普通的士兵可以比拟,赌一把,并非没有希望!”
“可我们如果赌输了呢?”青年看着络腮胡,针锋相对的问道:“如果我们输了,城外的数千弟兄将彻底失去指挥,到时候各部队沦为一盘散沙,你让这些散兵游勇怎么在流民区生存下去?”
“我不否认你说的话,但你如果让我为了大多数的人利益,去放弃少数人的生命,对不起,我做不到!”络腮胡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观点:“我只是不希望如果有一天等我被捕的时候,我也将绝望的躺在监牢里,没有任何希望,变成一只待宰的羔羊。”
“我从未想过要放弃任何一个伙伴,但是我觉得咱们现在更应该认清现实。”
青年听见络腮胡的话,也跟着沉默了下去:“就算咱们可以进行营救行动,但成功率又是多少呢?咱们可以凭借外骨骼提供的动力进行抵抗,但是那些被俘的同志们怎么处理?现在地下设施已经暴露了,咱们怎么前进?怎么撤退?怎么逃脱搜捕?这些你们都考虑过吗?”
“够了,你们别再进行这种没有结果的讨论了。”屠势见双方各执己见,开口道:“你们刚刚的对话,应该也代表了现场大部分人的想法,既然现在有两套不同的方案,那咱们就举手表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