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卫邦听说这件事,便没再多言,在他看来,自己的父亲已经是一名大校军官,而忠叔作为总参的人,自然不可能对这种事坐视不理,更不可能帮外人谋杀裴氏的高级校官,不过他作为裴向彤身边的贴身管家,要销毁带有裴向彤血迹的衣服,倒也在情理当中。
其实忠叔的身份,其实跟宁哲和邬卫邦想的都不一样,他虽然拥有少将军衔,但实际上并不会参与任何军事行动,也没有任何实权,这个身份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裴向彤。
87号要塞并不是裴氏三爷裴经义的势力范围,邬康裕更不是裴经义的亲信,反而更倾向于家主势力一方,否则的话,忠叔也不会放着邬卫邦的宪兵处不用,而去单独撑起了宝市花街。
当然,这种高层的政治斗争,肯定是邬卫邦和宁哲暂时接触不到,也琢磨不明白的。
黑马公司每年一度的盛会,因为革命军制造的混乱草草结束,这场袭击造成了至少四十人死亡,其中还包括87号要塞最高的军事主官邬康裕,可谓造成了一场高层地震。
对于黑马酒店的事情,裴牧下达了最高指令,要求全城戒严,严格管控媒体消息,禁止此事外泄,除了避免造成动荡之外,也是出于跟曲项然的私交考虑,不想给黑马公司造成恶劣影响。
当天晚上,邬卫邦调来了一个加强营,将黑马酒店彻底封锁,六百多名士兵几乎把酒店翻了个底朝天,却出人意料的没有找到任何暴徒的影子,甚至连他们出入酒店的路线都没能确定下来,气的邬卫邦全程都在骂娘。
因为黑马酒店兹事体大,所以酒店方的高层全部出面灭火,就连曲项然和成文翰都暂时放下了派系纷争,一起忙碌着保住众人赖以生存的这条船。
不过这种事影响的只是高层人员,对于宁哲等人来说,倒是没什么影响,宁哲回到公司,去医务室将自己的手臂包扎完毕,这才回到了单人宿舍,胡逸涵听说他过来,也很快赶了出来:“听说你受伤了?”
宁哲比划了一下缠着绷带的手臂:“子丨弹丨擦伤,伤了些皮肉,没什么大碍!”
“没事就好。”胡逸涵松了口气:“最近这半年,要塞里真是越来越怪了,我之前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遇见的怪事和大案加在一起,都没有这几个月多!先是边防站被袭击,现在连裴氏驻军的最高军事主官邬康裕都被杀了!让人感觉这要塞的治安越来越差,真他妈的邪门!”
宁哲见胡逸涵提起这事,心中一凛:“邬康裕被杀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邬康裕遇刺一事,对于裴氏来说,绝对算得上是耻辱,宁哲不懂政治,但是也明白,不管是为了社会稳定还是为了裴牧的乌纱帽,这种事都是绝对不会对民众宣布的,而胡逸涵之前在酒店的时候,并没有上楼。
那么,他是怎么得知这个绝密消息的?
胡逸涵对于宁哲的问话并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开口反问道:“怎么,你不会是感觉我在吹牛吧?我跟你说的是真的!邬康裕你记得吗?他就是之前跟老曲去咱们桌边耀武扬威,要找你相好的去陪酒那个大校!”
“我发现怎么什么事到了你嘴里,就变了味道呢?又是相好又是陪酒的!”宁哲看见胡逸涵的状态,感觉他知道的情报并不是太多,但同时又好奇来源:“你怎么知道他没了?”
“我原来在分局的同事告诉我的!就在二十分钟之前,管理中心门前的裴氏徽旗被人扯了下来,把邬康裕的脑袋给吊了上去,而且还有一个写着流民革命军字样的旗帜!幸亏巡逻丨警丨察发现的早,把人头取了下来,而且也受到了封口令,否则这要是明天一早被人发现,你说这得引发多大的动荡啊?”
胡逸涵对此啧啧称奇:“我以前对于流民的印象,就是听说他们朝不保夕,没吃没喝,而且尚未开化,跟野人差不多,自从认识了你以后,我又刷新了对于流民的认知,发现他们还是挺聪明的,只是物资匮乏。
结果今天晚上呢,居然忽然冒出来了一群自称革命军的流民,制造了这么大的混乱不说,居然把邬康裕这种大人物都给干掉了,做了要塞人都未必敢做的事情!阿哲,你跟我说实话,流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群体啊?”
“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你,如果真要说些什么,那就是如果把要塞的城墙推倒的话,主宰这个世界的,未必还会是要塞人,要塞有坏人,流民区也有好人,流民区有聪明人,要塞里也有傻子,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流民都是一个个独立的个体,你不用该用一个整体的印象去概括他们,如果放下偏见,你会发现大家没什么不同。”
宁哲顿了一下,笑道:“至于你更多的疑惑,很快就可以打开了,因为明天一早,你将亲自踏上流民区的土地。”
“让你这么一说,我还莫名有点激动。”胡逸涵咧嘴一笑,随后突然对宁哲问道:“阿哲,你该不会也是革命军的一员吧?”
“不是。”宁哲很现实的回应道:“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在不主动加害别人的情况下,让自己活下去,我从不否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如果让我为了没有利益的事情去拼命,追求所谓的人人平等,这种事我可不干。”
胡逸涵顿时挑眉:“我还没说革命军是为了什么存在的,你就知道他们是为了人人平等,这话为时尚早了吧?”
“你不用诈我,我跟革命军真的没什么关系,我的确文化不高,但是我又不傻,能让流民团结起来的条件,除了能够填饱肚子的硬性条件,也就只剩下人人平等这种精神层面的慰藉了。”宁哲递过去了一支烟:“我虽然说了要塞人和流民没什么不同,但我却从不相信人人平等这句话。”
“行吧,也不知道那群流民,都是怎么混进要塞的,不过我越来越觉得87号不是一个适合安身立命的地方了。”
胡逸涵发现宁哲似乎不认同革命军所追求的教义,便岔开话题,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他:“这是我拟定的随行人员名单,你看一下,从里面挑选几个跟咱们一起走的吧,这些人都是分公司的老人,一共有六个愿意出城博一下,其他的都对流民区充满了恐惧,没什么兴趣。”
“一会再说。”宁哲把纸张放在了一边:“喝点啊?”
胡逸涵翻着白眼拒绝:“你这都什么样了,还喝啊?你早点歇着吧,我得出去一趟!”
“嘛去?”
“找姑娘。”胡逸涵咧嘴一笑:“明天就要去流民区了,咱们都知道,这很可能是个有去无回的工作,临行之前,我总得犒劳一下自己,以免在闭上眼睛的前一刻,回忆不到什么美好的画面!怎么样,你去吗?”
宁哲忽然变得肃穆起来:“在一个风雨交加,乌云翻涌的夜晚,我曾梦见原子佛本尊现世,九龙盘旋当中,一道纯洁的佛光冲破诸天云瘴,让万丈霞光照耀在了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