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因着我那插着腰故作义愤填膺的“泼妇样儿”。

“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他的？”她干脆率性问我。

我说：“因为眼睛啊，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眼神是藏不住的，你的眼神总是看着他，俗话说的好，咳嗽、贫穷和爱情，是永远也藏不住的。”

陈家芊“嗯”了一声，微微点头如捣蒜：“不过我却没有观察你的眼神，让我下次看看，你喜欢的人是谁？”

我没想到她竟然会突然这么说，可真给她留心观察了还得了，我马上心虚的否认道：“我……我没有喜欢的人。”

“是吗？”

虽然觉得隐瞒陈家芊有点儿过分，但是一个“是”字含在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去。

除了易果儿以外，我没有办法向任何人倾吐我的心事。

我知道一方面是因为我太胆小，另外一方面是因为我并没有胆大的能力。

这两个原因其实并不冲突……

期末考试结束以后，假期并没有如约而至，甚至在第二天，大家就齐齐的回学校上课了。

那时候的六七月天仍旧毒辣，可教室里只有高高悬挂在固定几个位置的风扇能徐徐转动，于是总有一些无法扫荡的边角，如蒸笼似的磨人。

成绩一科科下来的时候，我比谁都要期待，又比谁都要害怕。

我偷偷翻看着我之前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全班前二十，我从来都没有达到过这样的水平，我有些怀疑自己会不会太好高骛远了，如果没有考到全班前二十，我还要去看演唱会吗？

我的目光显得格外的呆滞，发呆一般的看着前方，然而当我思索的时候，其实余光一直定格在右侧。

因为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如此的相近，所以再也不用和从前一样，隔着大半个教室去寻找他的身影，又为了掩饰自己的眼神，狐狸一般的左顾右盼。

曲有义一向对成绩的事情像是并不十分关心，可是这一次却有些不同，他问自己的同桌题目的答案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然而似乎想到他的同桌是个学渣，便突然扭头看向我这边。

即便是余光，我也如被人撞破似的吓了一跳，等到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冲着我的方向而来的时候，一整颗心更是如被绳索拽紧了似的。

他的话却是对陈家芊说道：“喂，班长，你数学发下来了吗？”

正是课间，数学委员发刚刚从办公室拿来的热乎试卷，厚厚的一沓分给三两个同学，大家正在卖报纸似的，四处游走传送。

“嗯。”陈家芊淡淡的回答他。

他们两个人之间隔着我，我微微的朝前倾斜着身子，趴在课桌上，因为不想挡住曲有义的视线，不想他明明是在和别人说话，却给我一种同我说话的错觉。

“那借我看看呗。”

陈家芊便将试卷拿了过去，然而陈家芊和曲有义之间不止隔了一个我，还有一条走廊，陈家芊微微侧抬手将试卷递过去的时候，离坐在位置上的曲有义自然有好长一段手臂达不到的距离。

我原本一直假装在看课桌上的一本小册子，没有认真听他们两个人说话，此时却精准的用手臂绕到身后去，将陈家芊的试卷接了过来，又横道走廊这头去递给了曲有义。

曲有义接过试卷，简单轻巧的说了两个字“谢了”，我没有给他任何的反应，甚至也没有看他，继续摆弄我面前的小册子去了，就好像我也一直没关注到他。

看着陈家芊写在试卷顶头的那个红色水笔写的分数：139。

曲有义感叹一般的说道：“哇，班长不愧是班长，我班考神。”

曲有义一边连连称奇，一边翻看着陈家芊的试卷，就在这时候，他突然毫无预料的问我“叶眠眠，你考得怎么样啊？”

我微微愣了愣，这才扭头对他说道：“我的试卷还没发下来呢。”

然而我的话才刚刚说完，那一头，数学委员便在热闹的教室里冲着这头喊着：“叶眠眠的，曲有义，传一下……”

我瞬间如晴天霹雳，马上从座位上起身，想要抢先去拿我的试卷，然而曲有义却已经接到了试卷，并且毫无意外的扫了一眼那卷面的分数。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排山倒海般的紧张情绪，使得他拿着试卷的样子在我的眼睛里整个慢放了一般。

很快，他动了动喉结，说道：“哎哟，不错嘛。”

他把试卷递给我的时候，我略带颤动的手把试卷接了过来。

或许并不只是因为紧张自己的成绩，而是紧张他看到的我的成绩到底是多少。

最终，我在试卷上看到了一个分数，在我还来不及作何感想的时候，陈家芊歪头看了过来。

“112分，不错嘛，叶眠眠，我的辅导有了显著的成效，要继续努力。”

陈家芊这么说着，像是很宠溺的摸了摸我的脑袋，前头的同学听到了，也转过身来看向我们。

“什么？叶眠眠考了112？不错嘛！这次试卷很难的。”

“让我也来看看……”

我从来没考过这么高的分数，最好的一次成绩还是109分，被曲有义涂鸦过的那一张（关于这一点，还尚且存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赵迪也拿着一张试卷跑了过来。

我的前排还没来得及借我的试卷去翻阅，他已经问也不问一句的把我的试卷从手中抽走了。

我有些恼怒的问道：“喂，你干嘛啊？”

“看看怎么了？”他说话的口吻显得理所应当的。

他只是大致扫了一眼，便用那种淡淡而慵懒的口吻说道：“嗯，是比我强了一点儿，还能勉强当我‘师父’。”

我便问道：“你又考了多少？”

赵迪倒是大大方方的，他的试卷原本便被他夹在手中，倒像是故意来给我“汇报”似的。

直接将试卷递给了我，我一看，他的分数是“97”，虽说算不上很高的分，但是比起他从前那些连“50”也没怎么上过的水平，却是惊天的大进步了。

这倒是是我压力倍增，难免要对赵迪另眼相看的。

说道：“你这么厉害啊~”

赵迪倒是丝毫不掩饰对自己的自豪：“切，我本来就很厉害，只是不稀的学罢了。”

我本来想顺势问：哦，那你现在怎么又稀得学了？

然而我又想起他上次同我说他想要努力改变的原因，便觉得这样问并不合适，倒也没再说什么了。

我注意到那一头曲有义的成绩也发下来了，然而他只是照常的正反面翻看了一下，速度很快，我也看不到他试卷上的分数，更无法从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分辨出些什么。

哪怕他是微微的蹙一蹙眉稍，我想我也能从中翻译出好几千字的文字出来，然而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让我在他那张使我梦了无数回的容颜中变得愈加纠结与憔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