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皮子薄,轻轻“哦”了一声,就赶紧回去了。
这一天,还是曲有义真正的生日。
我原本庆幸竟然在当天得到了一张门票,正好可以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
可是得到门票到下午放学总共只有一节课的时间,我却没想好要怎么给他用什么理由给他。
我说说朋友正好多了一张票,可以低价卖给他可不可以?
或是给齐悦,让齐悦给他?不行不行,齐悦那么聪明,要是到时候追问我怎么来的这张票就糟糕了。
要不然就写一张卡片,表明是生日礼物,但是不要署名。
又或者……
说道卡片,我又想起他送我的礼物里那张让别人写的卡片来,瞬间又生起怨气来。
就这样胡思乱想,混乱的情绪像是一缸子的大杂烩,就混合在我的身体里。
下午的第四节课,他一直在睡觉,可是等到下课铃声一敲响的时候,他却突然站起来,勒着书包的带子便冲了出去。
我猛一下站起来,想要追出去,齐悦正好问我晚上要吃什么。
看着门口消失的人影,我想,要不算了,等晚上再说吧。
可到了晚上,曲有义却没有来上课,我装作若无其事的向张俊打听,才知道曲有义是请假去过生日了。
我心里瞬间失望极了,手摸着抽屉里的那张门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此时,它和一张普通的薄片有什么区别?
亲爱的曲有义,不行,太露骨了,重来。
曲有义:
你好,我是一个偷偷喜欢了你很久的人,但是我现在决定要忘记你了,是的,因为我知道,我根本就配不上你。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却连站在你的面前,说一句生日快乐的勇气都没有。
我只有送给你一份你会喜欢的生日礼物,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也不希望你会知道我是谁。
我只希望你可以一直都那么开心,那么的意气风发。
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我会一直默默的支持你。
欣赏你就像是欣赏一棵伟岸的大树,这棵树是如此的枝繁叶茂,足以罩住我这株小草,一切的风雨便不再重要了。
以后,我也会努力,努力的变得和你一样优秀,或许我的话有些大言不惭。
最后,我还是要祝你生日快乐,希望你万事如意。
——一个,偷偷喜欢你的人。
我写下了这么一封剪短的信,我是在学校的小操场上写的,把书包放在交叠着的腿上,把厚的笔记本垫在上头。
信纸是淡蓝色的,上面有海豚的图案,横线格,纸张上还有闪金的小碎片。
我怀着满腔的情感写下这封信,这期间,我不断的四处张望,我担心会有人发现,我的姿态,仿佛我在做一件很坏的事情。
我的文字,也像是很坏的文字。
可那一瞬间,那好几个瞬间,我觉得我对他的感情再也藏不住了,他不会知道我是谁的,但是我却可以用这种方式结束一切。
我再也不想喜欢他了,这是一种悲伤大过快乐的运动,是一场损失多过得到的战役,是一种默默无闻的引火自焚的关注。
就这样吧,我特地买了信封,我把信纸装进信封里,我把演唱会的门票也装在信封里。
就算不是今天,就算是不是明天,就算要一直等到考试过后,不管怎么样都好,我要把信封里的东西交给他,我一定要结束这一切。
晚上,我和赵迪一起回家,一开始,我们俩都很沉默,路过交叉路口的路边烧烤摊,其实我很想吃点儿东西,我觉得有些饿,但是因为有赵迪在,我忍住了。
然而经过烧烤摊的时候,他却问道:“要不要坐下来吃点儿东西再回去。”
“不用了。”
“真的不用?我请客哦。”
“那好吧。”
赵迪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有意料到我的回答。
他那双眉毛即便没有修整也有棱有角,剑气逼人,随着他眼皮的移动而向上飞舞。
“你怎么这么现实?”
我说道:“我买了门票,已经破产了。”
“谁让你买这么贵的门票的?还不如到时候去网吧看转播,绝对比现场清晰多了。”
我没有告诉赵迪这并不是给我自己买的,当然我也绝对不会告诉他,我只辩解道:“这是不一样的。”
点了一些吃的,我们便坐在路上简易的桌凳边上等,桌子是那种可以折叠的廉价木板加上钢管做的,凳子是那种红色的塑料可叠罗汉的,桌子上放着竹子做的筷子篓,里面全是薄塑料封口的一次性筷子。
赵迪从附近的杂货铺买了汽水,他先是一阵摇晃,然后岔开腿,在两腿中间的大片空隙中将汽水给打开,“嚓”的一声,一定要冒出一大堆的气泡出来,再递到嘴边,灌上一大口。
天气已经转热了,他“哈”了一声,露出一派爽气非凡的样子。
我说道:“看来你的心情一点儿也没受到影响嘛。”
“我为什么要受到影响?”
他像是想了一下才“哦”了一长声,说:“你从赵忠慧那个长嘴妇那里听到了我家里那个废物的事了是吧。”
我歪了歪嘴,嘴硬道:“我说的是白天你打架的事情。”
其实我这也不算撒谎,白天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架势,可把班里不少人都吓坏了,从此以后,班里的人肯定更觉得他是个不好相处的“社会大佬”。这也不能怪旁人了,现在连老师都这么说他。
“嗨,那是打架吗?我要是真打人的话,化学老师还能像现在这样好好的站着?”
“再怎么说,你也不能和老师动手啊,尊师重道动不动?”
“我找你可不是让你来教训我的,闭嘴吧你。”
赵迪这么说,我瞬间噤声了,连脖子也缩了回去,露出一副胆怯的样子来。
说起来也奇怪,每次面对赵迪的时候,我总是先近似乎得意忘形了,过后才想起来害怕,便和胆怯的兔子一般缩起来。
我的视线跺向一旁去,赵迪那边突然敲了敲桌子发出声音,我看向他,他露出一种很不耐烦的神情来,问我说:“难道我看起来真的很凶?”
他紧蹙着眉,那双原本剑气逼人的眉毛仿佛要出鞘飞出去似的,却是一本正经的这么问,让我忍不住想笑,我点了点头,但是回答:“有点儿。”
“哼”,他又说:“我才不在乎呢。”
他又问我:“你找班长帮你补习?”
“也不是补习,就是,嗯,请教。”
“你帮我问问她,我能不能,请教。”
“啊?”
原来他是想和我说这事,我问他:“你干嘛不自己和班长说啊?”
“那我和她又不熟。”他理所应当的说道。
我想我听了他的话,表情一定变得有些古怪,因为我正在心里想着,可是你跟我也不是很熟啊。
“你帮不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