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那是……士可杀不可辱嘛!”敏婉言之凿凿的说道。
周柯笑罢,却肯定的说着:“你刚刚的那番话很好,我们即便是戏子,也不过是凭本事给人快乐或是启发的,和那些手艺人也并无不同,世人觉得我们和那些勾栏瓦舍里的人一样,原是他们自己的目光狭隘所致。
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戏子也有能停止了腰杆子正大光明的一天。”
周柯说的这些话,深深的入了那敏婉的心了。
敏婉觉着,他那原本便姣好的面容,在说着这些的时候,是仿佛更加发光的,于是自己心中对他的钦佩之情也是更加油然而生了。
过了一会儿,敏婉又说:“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担心了,那张子初虽然有强大的家室作为支撑,不过到底连他的老子如今都非常欣赏你,而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敏婉说这话,是因为近来张老爷经常到上都城的戏曲班来听戏,而且一来就专门只听周柯的戏。
每每都作额外的奖赏,用一掷千金都不过分。
戏班子里的人都对这事讨论的十分火热,有羡慕周柯的,又赞叹的,还有狐疑的。
“不过也是奇怪了”,此刻那敏婉便狐疑起来:“我从前听说那张老爷是最讨厌听戏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讨厌,而且还不许他身边的人喜欢。
别的稍微有点儿财力的人家都会请人听戏,也喜欢上门来听戏,可他却决不许自己亲近的人去听戏。
就连他宠爱的那个张三郎,要是知道他和戏子勾搭在一起,也是要格外发火的。”
“所以,现在他竟然喜欢上你的戏,只能说是你的魅力实在太大了。”
那敏婉说着,看着周柯的表情便又是越发的星星眼了。
周柯却觉得这事十分的蹊跷,虽然周柯对自己在戏曲方面的能力十分的自信,但是却也知道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人人都爱听戏。
而且那张老爷也短暂的打过几回交道,看上去是那种非常有气场、能力和格外顽固的人。
又怎么会因为自己唱的戏而轻易的改变了对看戏的看法呢?
虽然觉得古怪,然而周柯一时之间也是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到底是为何如此。
张文浩已经在屋顶上爬了许久,听了许多了,见没什么大事了,便也找了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退下了。
等到他回去的时候,才彻底的明白这只是曲佳禾和周柯的一个计谋。
而一早说要出门的曲佳禾,其实是去市场上买种子了,她想要培养一些新的草药。
倒让张文浩白白的担心了这么一天。
这头,张老爷最近是格外的有心事。
就连张夫人都发现了,因为从前张老爷总是飞铲金铭果敢的样子,对自己一手打下的财富是非常的小心维护的。
于是便每日都是一副工作狂的架势,陀螺一般的在各个商铺之中旋转,尽力的将家族的生意壮大。
这对张夫人来说自然是好也不好,好自然是家族生意壮大也意味着自己富太太的财力更加雄厚了,况且男人一旦忙起了事业来,自然也就没太多的闲工夫去找一些莺莺燕燕了。
家里的莺莺燕燕也不算多,而且张老爷也不太过问家里的事情,早年得过宠的妾室如今也不算什么威胁,全权又张夫人来掌控。
这不好自然也是因为太过忙碌,有的时候张夫人想要和丈夫联络一下感情也是不能够的。
然而最近张老爷却经常待在家里休息,有一次是坐在亭子里发呆,有一次张夫人又看见张老爷在他自己的小仓库里翻找东西。
张夫人想问他是找什么,可是丢了什么,好心同他说要是找不到了可以告诉她,她也好帮忙一起找找。
然而张老爷却语态不满的说道:“和你无关。”
接着,便又是翻箱倒柜的四处翻找,仿佛是想找一样什么重要的东西,而焦急不安的。
张夫人当时怕触了霉头,便也没再烦张老爷,走的远远的了。
然而这些小细节却逃不过女人的第六感,然而张夫人只觉得张老爷是有些古怪,却到底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张老爷却很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那个叫做周柯的年轻人,竟然和她长得那般像。
一个……早已经被自己给忘却了的人。
张老爷派人去调查关于那周柯的事情,却知道了他的确有一个戏子出身的母亲。
然而关于他母亲的别的线索,周柯却从来不与人道。
而周柯从小到大已经换了许多个戏班子了,命运是颇为坎坷,到现在这“地位”,却已经是他十分勤奋刻苦的结果了。
张老爷或许是心中存了猜疑,觉得周柯会是“她”的孩子,所以便格外的觉得他就是。
多看他几眼,便觉得眼睛也像、嘴巴也像,轮廓更是一模一样,而且不只是音容样貌,就连他的唱腔也和她非常像。
如果不是他的性别与她不同,那张老爷都要担心那周柯是她的再身了。
然而自从那一年别后,心中存了和死一般的恨,便再也没有去打听她的消息。
只是因为她的缘故,从此仇恨上了戏子,也仇恨上了听戏。
张老爷的心中有许多的猜疑和问题,于是最近经常到上都城的戏曲班去,看着他的样子,却追根溯源的想着那一个女人。
想要从周柯的身上看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周柯对此自然是全然不知的,张老爷却是快憋坏了。
终于,他潜人找周柯道戏曲班外头见面,是张老爷平常宴请贵宾才会去的上等茶楼兼顾点心坊。
张夫人虽然知道自己的丈夫在生活方面非常的本分,总是将心思一门的投入到做生意上。
但介于自己的丈夫最近的行为十分的古怪,所以张夫人便多留了一个心眼。
于是便有人告诉张夫人,张老爷在贵宾楼宴请周柯的事情。
张老爷知道之后,很使惊讶:“周柯?那个戏子?可老爷不是最讨厌戏子了吗?怎么会宴请戏子呢?”
底下的人猜测道:“或许……是有生意上的往来吧?”
“不可能,做生意有那么多的选择,老爷要是想做生意,也不会涉及和戏曲有关的。”
张夫人倒是很了解张老爷关于戏曲的厌恶。
然而张夫人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丈夫之所以那么讨厌戏子的原因。
因为这么多年来,张老爷从来没有和任何人透露过自己发家之间的事情,那些张夫人在还没认识张老爷之前的事情,张老爷既然不说,她也不会知道。
那底下的人表情逐渐变得古怪起来,说话也吞吞吐吐的。
这使得张夫人相当的窝火:“你有什么话就说好了,干嘛扭扭捏捏的,看着就让人讨厌。”
那人便只好说道:“小人有一个猜想,不过夫人必须先准许了小人的罪过。”
张夫人便好奇道:“我不怪你,你有什么猜想?说便是了。”
“这……我听说,京都城中有些富贵人家,喜欢听戏的,有一些是为了消遣日子的,而有一些……是为了自己的断袖之癖。”
随着那底下的人将话说完,那张夫人瞬间就怒了,手边的一个茶杯,直接被用力的扔了出去。
那底下的人吓得赶紧从位置上起身,直接跪倒到了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