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才说出口了一个字,便得到了曲大夫的眼神提醒。
遂赶紧改口说道:“曲大夫,你看看那张三公子张子郞,也太无礼放纵了,实在是惹人讨厌,这要是以后……”
“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这下,曲大夫的声音里倒是透露出了些坚定执着的感觉来。
但是阿香面容焦虑,眼神中止不住的担心。
“可要是老爷他们执意要这么做的话,您怎么办呢?”
“阿香,我早就同你说过,人总有办法掌握自己的命运的,只要他还有这颗心。”
阿香的嘴唇微微的噘了起来,露出又疑惑又难过的模样来。
“阿香只是一个愚笨无知的下等人,不如曲大夫,也没有曲大夫这样的能力。”
见阿香又自惭形秽,说些丧气话,曲大夫站了起来,很快,他伸手突然捏了捏阿香肉嘟嘟的笑脸。
笑着说道:“哦,小阿香,你又来了。
我早同你说过,这个世界上虽然人不能选择自己出生和境地,但是境随心转,人人亦可成为自己心中所想之人。
亦没有什么所谓的三教九流,上等人、下等人。
人……就只是人罢了,人人都是如此。”
虽然阿香知道,在这大环境之下,曲大夫所说的根本是不可能的,她也依旧觉得,自己只是小小的一阶丫鬟。
从出生起,自己的卖身契就握在主人家的手里,但是听到曲大夫的这番话,身体里还是有隐隐的热流在滚烫流动。
“嗯。”她笑着点了点头,心中仿佛也燃起了一丝丝的希望。
很快曲大夫给刚刚的那位张三公子写了方子,阿香伺候着笔墨纸砚。
等快要写完的时候,阿香又想到一事,便问道:“对了大夫,刚刚你说的那什么迷迭……迷迭……”
“迷迭子倌……”
“对!就是迷迭子倌,那是什么药材啊?我跟着您这么就了,从来不曾听过呢。”
“呵呵。”曲大夫笑声爽朗。
告诉阿香:“这世上哪有什么迷迭子倌,不过是我怕那张三公子强行闯入,随口编的瞎话诓他罢了。”
阿香反应了一瞬,“哦”了一声,忍不住捂着嘴小鸭子似的嘎嘎笑了起来。
话说张文浩从这乡妇人这里没得到草药,又问她这山上是否有种类丰富的药材。
山上树木葱茏,植物生长旺盛繁茂,那大婶说山上的确有许多草药,经常会有村民上山采药之后到城里去卖,让张文浩可以到山上去碰碰运气。
不过那大婶最后也说了:“小兄弟,我劝你还是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了,我在这山脚下住了这么久了,那山上有你说的这种东西我肯定一早就知道了。
既然我闻所未闻,那么一定是根本就不存在这种植物。”
“我知道了。”
虽说如此,张文浩还是到那苍翠的山中转了一圈。
渐渐的变得灰心丧气起来,虽然张文浩不知道之前那个黑衣女子为什么要这么帮自己,又或者说,她将自己传送到古代来是否真的为了帮自己。
但是,自己这番恐怕要让她失望了。
最主要的是……让自己失望。
张文浩长这么大,最害怕最讨厌的就是失望,所以他才对自己得救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的。
但是现在,他既然已经经历了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自然难免抱有找到还魂草解开自己身上毒性的期待。
可是这份期待眼看着就要破灭了……
太阳已经挂在不远处的山峰上了,最后的一丁点儿都要消失在树影之间,这意味着天也马上要黑了。
张文浩坐在这头的山坡上,浑身早已经是大汗淋漓。
短短几个小时的功夫,他已经把这座山长着植物的平整土地走了个遍了。
可是正如那大婶所说的,这里根本没有还魂草,甚至连和还魂草类似的植物都没有。
这样的寻找方式,无疑是大海捞针了,再这么下去,自己真的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
张文浩随手从身边扯了一根草来,将叶子去了,茎杆子放在了嘴里,斜斜的从嘴角冒出来,不轻不重的咬着。
短暂的思忖过后,张文浩一下子从土坡上起身,下定决心般的说道:“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如果可以活着,为什么要选择死呢?
说不定等自己回去了,还能想办法回家去,他妹妹和妈妈还等着他呢。
就算不为别的,为了母亲和妹妹能别失去唯一的依靠,他也必须要振作起来。
张文浩遂赶紧起身,不就是寻香阁吗?就算是去偷去抢,张文浩也一定要得到还命草!
去上都城的途中,张文浩感觉有些虚脱。
他今天可消耗了不少的能量,一直在暴走之中。
而且是一点儿东西都没吃,张文浩走到半路上,隐约的听见了有潺潺的流水声,却原来是路边稻田的流水声。
他只好跑到田间去用手当勺子舀了水送进嘴里,喝了好些水,才感觉自己口中的干涩稍稍缓解了一些,等到他想要从田里蹿上来继续赶路的时候,就见不远处有马车缓慢的行驶而来。
那马车的背后拉着的是一车的柴草,架马的人穿着粗布麻衣,头上顶着草帽,看起来是个农人。
张文浩突然从地势更低的田里冒出来的时候,大喊着:“老兄,麻烦停一下!”
那人一时紧紧勒马,是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从田间冒出来的黑影子并不是你什么鬼祟,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才稍稍输了口气。
“小兄弟~”
“大哥,我想到上都城里去,您能否载我一程?”
“好啊,上来吧。”
那老哥倒是爽快,他伸手拉了张文浩一把,张文浩轻轻垫脚一跳,便坐上了马车。
张文浩触碰他手的时候,感受到对方手心老茧传来的粗糙质感。
等坐上了马车后,农人便继续驾车前往城中。
“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张文浩。”
“哦,那你这是去城中做什么呢?”
“我,哦,我找人。”张文浩胡说道。
又问:“那老兄您呢?”
“你瞧,这一车柴草。”
老兄说:“最近是播种耕地的时节,我们没什么收入,只能给大户人家运去一些柴草或是蔬菜瓜果一类的。
在曲家,我们那儿有个熟人,这才将柴草的好事落到了我们头上,也算是解了夏季的燃眉之急吧。”
“哦,曲家?”
那人听张文浩的意思,似乎是不知道曲家是谁。
他扭头看了张文浩一眼,在月光下,张文浩的脸仿佛是一层低调的银色。
“小哥难道不是我们上都城人?”
为了配合自己刚刚说的话,张文浩道:“哦,对,我是外地来的,来上都城找我亲戚的。”
那人便理所应当的说道:“哦,那难怪了,我们上都城的人可没有人不知道那曲家的,别说上都城了,方圆几百里的乡县,恐怕都没人不知道曲家吧。”
张文浩对那什么曲家的并不关心,反正他一拿到药就马上走,前后也不过是一天的时间。
但是夜黑风高的,沿路都是生长树立的野花野草,除了一匹马也就只有坐在自己身旁这赶路的老乡,随口聊聊天而已。
他随口问道:“曲家?曲家是什么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