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子郞进来还带着自己的仆人一枚,此时张子郞道:“不行,我得有人服侍,我的随从就得待在这里。”
这次曲大夫还没有说话,阿香便语气十分硬气的说道:“张公子,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就算你银钱多,也不能不守规矩吧?”
那张子郞立马理直气壮的说道:“欸,我还就是银钱多,你难道不知道,银钱多就是可以不守规矩吗?”
“你……”
“你是哪里来的小丫头?敢和我叫板?”
那张子郞说着,对自己的随从鸣简说道:“鸣简,你去里头把这个不懂事的丫头给我揪出来?!”
“是。”鸣简答道。
见对方要掀帘子进来,阿香顿时就急了。
可曲大夫却毫不为所动,只是轻飘飘说道:“张公子,你知道我为何潜你的随从出去?”
张子郞轻轻抬手,那随从也暂时停止了动作。
张子郞便问道:“为何?”
“这病人来我这儿看病,多有些隐私不便与外人道的秘密,我曲某看病遣药一定是帮人保密,考虑人的颜面顾虑,可要是对方的人传了出去,可不是对病人不好?”
那张子郞笑道:“照你这么说,你让我的随从出去,倒是为了我好了?”
“自然是如此,当然,如果张公子愿意将您的隐私事也一并告知您的随从,我这里自然是毫不在意。”
张子郞闻言,眉头一簇,看了一眼自己的随从鸣简,到底还是冲气十足的道:“出去吧!”
“是。”
等人出去把门给关上了,张子郞方继续说道:“我听说曲大夫可是上都城这寻香阁里新来的神医,给人问药是药到病除,起死回生?”
“不过是些夸大其词的话罢了,医者救人是本能,所凭借的也不过是所学与经验,凡事也是尽力为之,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曲大夫问道:“张公子今日前来是所问何药?”
那张子郞并不着急自己的伤势也不着急拿药,倒是十分有闲心的继续追问:“那你到底长什么样子?为什么总是躲在帘子背后不敢见人?”
这段时间曲大夫用药神速起死回生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上都城了,甚至在上都城的上流圈子都传开了。
不少有钱人家想要花重金请曲大夫去府上看诊,可都被他给拒绝了。
对外说话是只在寻香阁看诊,看诊时也隔着帘子,或是围着面纱遮着脸,总之不以真面目示人。
那张子朗一向是个纨绔子弟,平常最喜欢做的事情除了吃喝嫖赌之外,便是找人麻烦。
虽然如此,倒也不至于专门找个神医来消遣。
这还是刚刚在花祠堂无端被人给砸了,还欺辱了一番,受了伤,才想着到了这寻香阁。
其实到底也没有什么大碍,所以才有心思来询问曲大夫这面纱示人的怪癖。
曲大夫说道:“每个大夫都有自己的习惯,这只是我个人的习惯罢了。”
“这是什么狗屁习惯?难不成曲大夫长得奇丑无比?或者是缺胳膊少腿的,再或者长了畸形眼,所以才要避着旁人的眼睛?”
说着,那张子郞便哈哈大笑起来,对待一个从未蒙面的“神医”,是毫无敬意与尊重之心。
阿香被他的态度给激得连脸都气得涨红了,言辞强硬的说道:“要是张公子不想问药,只是想着羞辱人的话,那么现在就赶紧出去吧!”
“阿香!”曲大夫呵住阿香。
那张三公子吊儿郎当的说道:“哦,原来你这胆大包天的丫头叫阿香啊。
人叫阿香,就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香啊?哈哈哈……”
“你……!!你无耻!”
“我做了什么就无耻了?小姑娘是不知道男人是怎么无耻的吧?”
“你……”
阿香被那张三公子的调戏之语说得连话都不堪说出口了,只是捏着拳头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对付对方。
曲大夫却轻轻的握了握阿香的手,给了她一个心安的眼神。
虽说这轻纱帘帐隔着大夫与病人,但到底轻纱轻薄白皙如雪,还是能看得清楚两边若隐若现的情景。
那张子郞见了曲大夫和那丫鬟阿香的做派,自然很清楚男人那一套,微微的勾勒着嘴角笑了起来。
曲大夫遂心平气和的说道:“我想张公子今天来到这里是来问药的,如果让一个医者心里不痛快,张公子这药恐怕拿回去用了也不安心吧。”
那张子郞仔细一思忖,瞬间是勃然大怒,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岂有此理!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说着,他便蛮不讲理的嚷着:“我今天倒非要看看你这庐山真面目,到底有什么本事在老子的面前狂妄!”
他走上前去,便是要伸手去掀开轻纱。
阿香着急,忙不迭的上前去阻拦。
曲大夫只轻飘飘来了一句:“这轻纱上涂着迷迭子倌,毒性极强,张公子别怪我没有提醒。”
那张子郞要动手掀轻纱的动作瞬间就停了。
他心里固然觉得这大夫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那轻纱上涂毒,可是对方那态度又极其的从容淡定,总给人一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万一对方真的涂了什么致命毒药在纱帘上,自己以身犯险岂不是不值当?
“咳咳”,那张子郞遂撤开了手,但是又不甘心的补上一句:“什么狗屁迷迭不迷迭的,不过既然曲大夫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我张子郞也是知书达理之人,不会强求。”
“呵。”阿香冷笑了一声。
只想着这张三公子明明就是贪生怕死,被曲大夫一句话给唬着了,却还在这里强言撑大,实在是讨厌!
“张公子,你现在还想要问药吗?”过了一会儿,曲大夫又气定神闲的问道。
那张子郞远也是听说这曲大夫有妙手回春的本事这才过来的,没必要闹得太僵,便坐了回去。
嗯了一声,告诉对方:“我的脚被砸伤了,药也疼,我要用药,药到病除的那种!”
“这砸伤摔伤或者扭伤,伤筋动骨的,哪里能药到病除?”阿香不满的说道。
“你们这不是神医吗?难道连这点治人的本事也没有?”张子郞扬起脖子大声说道。
“好,我给你一剂药,一天三次煎服,坚持三天后再来管我要一粒后续药丸,保证三天之内治好你身上的病痛,到了第四天,一点儿痛感都没有。”
“真的?”那张子郞也知道身上的伤,包括那些淤青骨肿之类的,要好好调养,远也是想继续刁难一下对方,却不曾想得到这样的答复。
曲大夫胸有成竹:“我曲某从不许下无法兑现的承诺。”
那张子郞闻言,倒是大喜,又露出自己那豪气干云的做派来:“那好,只要你真能够达到如此功效,以后真金白银少不了你的。”
“张公子可以离去了,我写了方子便可交于您的随从去拿药。”
“好。”
那张子郞一下子又变得高兴起来,连声音都轻快了不少。
他站了起来,手微微犹疑前倾,有些想要掀开帘子去看看那曲神医的真面目,可想了想还是算了。
倒是临走的时候站在门口,不忘威胁一句:“你最好说的是真的,要不然的话,本公子潜人来扭断了你的脖子!”
等那张公子走远了,阿香才大声的抱怨:“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