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丽丽溪心中还有诸多的顾虑,只是远远的站在一旁。
虽然岳丽被人撞倒的事情怪不得她,这也不是她举办这一次花展的本意,但是到底整件事情深究起来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丽丽溪心想,张文浩这么在意花迁娜,现在过去搞不好会听到责备的话。
尽管她自己也非常的自责,但是听到张文浩说出责备的话,那意义和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岳丽问道:“里面现在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
“那,神农女医在里面吗?”
张文浩点了点头,要不是他正对答如流,从他那心不在焉的表情,岳丽要以为他的魂魄都飞走了。
张文浩自言自语道:“一直在里面,在里面很久了,在里面……”
张文浩现在这个样子,满满的都是对花迁娜的担忧,被张文浩的情绪牵扯着,岳丽也忍不住的蹙起眉梢来。
“你不要担心。”
所有人都让张文浩不要担心,但是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张文浩的眉头微微的颤了颤,只是点了点头。
很快,宫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听到“咯吱”的开门声,张文浩直接撇开岳丽走上前去。
出来的是一位宫女,张文浩还来不及询问,只见那宫女端着一大盆的血水。
张文浩赶紧给对方让路,一边问到底怎么样了。
“晕过去了。”
那宫女的话非常的简短,说完便要去把脏水给倒掉。
张文浩原本还想追过去多问几句,但见门开着,便直接走了进去。
见他如此,岳丽和丽丽溪来不及阻拦,也先先后后的进去了。
而其他的人,要么是男子,要么是无关紧要的侍奉宫人,都不得进去。
张文浩的出现马上被站在外侧等候拆遣的宫女给发现了,宫女让张文浩不要进去,现在里面非常的……混乱。
似乎是听到张文浩的声音,里头骤然间传来神农女医的吩咐:“让他进来吧,没关系的。”
张文浩赶紧走了进去,只见宫殿的最里边,花迁娜自从怀孕到后期便一直躺卧的床上,此时鲜血已经将床染了大半了。
很难想象一个人的身上,竟然可以流淌出那么多的血。
尽管为了病人的尊严,花迁娜的身上马上被神农女医多盖了一床洁白的棉被,但是那鲜血正不断的往那白色上头蔓延开去。
花迁娜此时是睁着眼睛的,只是模样看上去十分的虚弱。
她原本皮肤便白,但是此时更加的苍白,连嘴唇都毫无血色。
或许是那些鲜艳的红色衬托得,张文浩一靠近她便闻见非常浓郁的鲜血的气味。
因为那气味,也因为女子此刻脸上过分的苍白,张文浩的嘴唇颤抖着。
“娜……娜……”
“离我近一点儿。”花迁娜气若游丝,张文浩听不清楚她说的话,只好凑上前去。
此时,张文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或许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结局,花迁娜不断的在流血,但是没有人给她做任何的措施。
刚才端着盆子进来的宫女们,将每一个盆子都装上了血。
“娜娜……”张文浩苍白的再喊了一遍她的名字。
“我喜欢你这么叫我,我亲近的人都是这么叫我的小名的。”
花迁娜说话的声音特别的轻,语调也非常的慢。
她满头都是汗,仿佛刚刚洗过头一般。
张文浩这才注意到,有一个小孩儿放在她的里头一侧。
那小孩儿的身上还有没来得及洗干净的血。
或许是主意到了张文浩的视线,花迁娜的眼神捎带着游离了一会儿,但是她并没有侧过身去看那个孩子。
有几滴眼泪结成了串儿,从她的眼角滴落了下去。
“文浩……她不是你的孩子,不是……”
花迁娜摇着脑袋,眼泪控制不住的更加的汹涌了。
那孩子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她一看上去就是个女孩儿,因为五官虽然皱巴巴的,但是长得非常的清秀。
仔细看去,她长得和刁蛮任性的丽丽溪很像。
张文浩很快清楚了,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骨肉。
花迁娜自嘲的笑了起来:“老天就是这么对我的,都……都到了最后了,还是不让我好过。”
张文浩听着花迁娜的这话,着急的攥住了她细削的手指。
天哪!她的手指太冰了!!
张文浩的眼泪掉了出来,他不停的给花迁娜揉搓手,让她保持温暖。
但是仿佛怎么都捂不热的一双手,还有怎么都抑制不住的女人的眼泪……
花迁娜曾经无数次的思考,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骨肉。
如果让她选的话,她当然自私的希望那是张文浩的孩子,是她爱的人的孩子。
就算再怎么不济,是花伦多克的孩子也好,因为至少,这孩子一生下来便是花希族人,至少,这孩子是自己和曾经爱过的人的骨肉。
可偏偏……可偏偏……
她心想着,自己这辈子就从来都没有如愿过。
命运之神对她总是如此的刻薄。
张文浩抑制住自己难过得想要流泪的冲动,他用自己的拇指指腹摩挲着花迁娜的眼角和太阳穴。
说话的声音显得非常的轻柔:“别说这样的傻话了。”
他这么说道。
花迁娜张着嘴,大口的喘着气,她已经非常疲倦了。
此时的花迁娜就仿佛是一条已经搁浅上岸很久了的海鱼,她拼命的呼吸着,得不到水的滋润,马上什么就要枯竭。
“我知道,我是活不了了。”
花迁娜的眼眸中闪烁着不甘心的泪光,上天对她如此的不公平,她这一辈子没有真正的快乐过。
或许有过,但是那样的快乐也宛如泡沫一般。
她告诉张文浩:“其实,我一直都很想对你说……咳咳……”
花迁娜的话说道一般,用自己生命仅存的一点儿气息呜咽了起来。
张文浩着急的问道:“你想对我说什么?”
“我……我……我真的很爱你,我有的时候想,要是我能够……能够嫁给我所爱的人就好了。
只可惜,我想要和谁在一起,从来都不能如愿。
张文浩,我不怨任何人。
我只希望……我希望你能够幸福。”
“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吗?”
张文浩的声音中忍不住的颤抖着,他就快要忍耐不了自己强压下来的情绪了。
“张文浩……我,我很不甘心。”
花迁娜说:“我这一辈子就爱过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已经死去的花伦多克。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和他,明明非常的相爱,只是,我是这么觉得的。
我第一次见到糜烟王的时候,那一天非常的混乱。
糜烟族的勇士们就像是海面上匍匐然而潜入岸上的鲨鱼魔鬼一般。
那个男人是那么的可怕、粗暴,他一眼看见了我。
你不知道,我……我当时多么害怕。
后来我听族里的人说,糜烟王要娶我为妻,这件事情才可以平息下来。
花伦多克……花伦多克一开始说他要誓死保护我。
我的父母……我的父王和母亲,他们如此爱我……
我怎么都想不到,这件事情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我永远都忘不了那种被所有人都背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