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膛在起伏,脑海魔怔般回荡着刚刚关新月字字诛心之言。这个臭**,死到临头,竟还敢这么狂妄。
他重新拿起手机接连打了几个电话,诉求只有一个。抓紧搜集证据,逮捕关新月,冻结她的私人账户。
丨警丨察找到关新月,瞟了眼她行李箱:“关总,接到举报,您涉嫌悦城的税务问题,需要回去协助调查。”
“悦城税务?”
关新月似听到笑话:“同志,你们搞清楚,我是通源集团的董事长。悦城的税务,麻烦去找悦城的人。”
转身,放弃登机。
她径直离开:“而且,我对这些事一概不知,不要再跟着我。否则,法庭见。”
几个丨警丨察面面相觑,他们的确是没带逮捕令之类的证件,因时间短,加上没有确凿的证据。来找关新月,除了拦下她登机出境,本就是请求她协助办案。
眼见人就要消失,一个丨警丨察打眼色示意下属悄悄跟着,他则拿起手机跟上级反映情况。
得到的命令是暂时不宜采取强制性措施,却也要精确知道她的行踪。
关新月知道有人跟踪自己,装看不到。直至上了一辆的士车,右手才有些抑不住的发颤。
她怕,说不出的怕。
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惧怕会减少。什么都有了,惧怕会放大。不管有没有人要对付自己,其实这件事只要经最知情者韩东证实,就是敲定的事实。
进而丨警丨察就有了足够羁押她的权利,接下来再发生什么事情,全都只能被动挨打。连下场,都无从预料。
缓和着,关新月鼓足勇气,打通了那个她拿起手机无数遍都没敢去拨的电话:“现在只有你能帮我……”
等不到回复,她低着头,眼中水雾蔓延:“我找不到其它人,没有能信任的人。不管我做过什么,看在咱们以往的情分上……我已经三十几岁,我不敢想,假如因此要去坐牢。等出来的时候,生命还有何意义。”
“我得出国,什么都不要都可以,一定得出国。在这里,我时刻感觉到不安。”
接电话的是韩东,他不知道有何话说,就没说。
听了会,悄然挂断。
同时间也有警车停在了他门前,韩东叮嘱龚秋玲几句。没等丨警丨察说话,先一步去往警车。
他倒没关新月这么担心,在他的观念里,自己做事大多堂堂正正,就不忌宵小。
夏梦也知道事情有所变化,开车赶回来的路上,强行把警车拦了下来。下车敲开窗子:“你,你一定配合丨警丨察,这是公民义务。”
韩东点头,笑笑:“茜茜要是找我,就跟她说,我去给她买礼物了,很快回来。”
“还有心情惦记她。”
夏梦嘟囔一句,眼看着车窗合上,原地驻足了许久。开车的刘小刀忐忑到了极点,他从着手弄新闻的第一天,做梦都梦到韩东拎着他好一顿揍。
意外的是,俩人几次见面,东哥对这件事只字未提。
小跑着过来站定:“嫂子,我哥不会有啥事吧……要不,我找人给打个招呼。”
夏梦没听到,半响才反应过来:“好好忙你的事就成。”
“可,可是我总感觉是我害了东哥,忘恩负义……”
“你懂个屁!”
夏梦打断,察觉爆粗。稳了稳,丢下刘小刀,自己开车走了。
意料之中的很多事,可心里总觉得不舒服。不管丈夫听不听她的,都不舒服。
她知道,这是做一件有些违背本性的事情之后,心里是非观在冲击纠缠。
韩东被带到了东阳当地的经侦部门,问话人员是海城调查组派遣过来的人。
其实不管是海城还是东阳。
这些制内之人,大多知道韩东这个名字。但似乎对办案人员没有丝毫影响,为首一个穿着制服的男子,冷冰冰道:“韩先生,知道为什么让你过来吗?”
“知道。”
“那你知道如果逃税超过应缴纳税额的百分之五十,意味着什么吗?”
韩东看着他:“法律上的事你不用跟我说太清楚,我对这个也没概念。直接说你的问题。”
“问题?关键还牵扯到一个态度吧。你要清楚,等我们将人移交给公丨安丨部门,就涉及刑事了。”
“所以,为什么不移交。”
制服男子脸色微变:“请注意您的言辞。”
韩东笑:“你如果确定在录音的话,可以回放。我觉得我言辞没问题,倒是你们。可能城市文化不同,讯问方式也不同。各位,海城的确天高皇帝远,但好歹是个省中心大城。或者说你们是不是根本不是真正的经侦人员,对了,证件拿出来看下,刚刚忘了看。”
男人心里升起一团火,忍着,起身将证件亮了出来。
韩东示意看到了:“你们继续问。”
男子终于不敢再用寻常那一套对付眼前人,稳了稳:“最近接到人实名举报,去年三月份,悦城封存了当季的财务资料……我们接到举报,调查了举报人所说的情况。的确发现有很多数目,是难以核对的……”
“还有,我们也连夜调查了当年各项施工材料价格。悦城采购价,虚高很多。这些问题,韩先生不会一点不知道吧。很多材料有你的签字。”
“知道,是我亲自让手下人封存的。你该清楚,一家公司时间越久,需要封存的材料就越多,这是很常见的。至于你们所怀疑的偷税,这我不太了解。你们应该去找悦城当初的法人!不过,估计她也不会承认。毕竟时间过去那么久,调查的难度很高。”
“签字的话,这属于职责之内。可能有失职之处。”
“就是关女士,让我们来找你。”
“是吗?既然这样,没什么好说的。你们查清楚具体偷税数额,依法办事就成。”
“韩先生,你当这是在过家家?”
韩东触了下眉头:“不懂你什么意思。”
“你当初是悦城的董事长,难道仅仅推给法人,就能摆脱的一干二净!”
“我有责任,但是其它的,我的确不清楚。一则,我所有账户的资金往来不怕查。再则,当时的财务主管,项目主管,乃至采购人员。都是由专人经手。”
“什么人?”
“这哪能记得清楚,太久了。”
男子眼神奇怪:“韩先生,我们并不想找您麻烦。毕竟您的口碑,在海城多有耳闻。我也相信您不是那种为了蝇头小利,不惜犯法之人。来找您,真的别无它意。甚至可以说,我们出于好意。”
“不像啊。”
“您说什么?”男子追问,停了下又道:“还有,您的妻子夏总,在门口等着接您回家。我希望咱们能长话短聊,互不耽误。”
韩东点支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电话,此时也在响。
有妻子的,应当是询问关心。也有张和裕打来的,大约也是知道有人调查悦城税务,来做和事佬或者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