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变化体现在工作上容易理解，体现在夫妻关系中便带着种无形的咄咄逼人。他就担心，长此以往，妻子会不会成为那种真正的大女人，说一不二……

暗暗苦笑，又完全生不起抬杠的心思。

或许这就是婚姻之中必然该经历的，也或许，这只是无数段婚姻中其中一种最普通的相处模式上的变化，进化。

刚走出门，电话再响。

韩东终于烦躁，强自压下：“小莉，不是说让你全权代理，象征性回应舆论就成。有其它事么？”

另一边的黄莉气息不稳，略显急促：“东哥，市里面针对悦城成立了调查组，目前正去财务那边，要求调阅所有存档的材料……”

韩东停步：“提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没人通知。我觉得他们来者不善，明显是有恶意的针对性。本来不想打扰你，可是我担心会出大乱子。”

韩东眼神定了定，温和中锐光乍现：“对方有何资格这样做，丨警丨察搜家之前都需要很多程序。”

“他们带了所有正当手续，拦不住。东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办，能拖就先拖着。”

“会抓人的。”

“抓人没问题，不用反抗，我可以处理。前提是，不要让它们调取任何材料……公司局面不好，如果连年财务亏空及其它问题再被公诸于众，咱们最后一点主动权都会丧失殆尽。你实在不好处理，就去找公司的保安队长，他有办法。”

“我现在还不能回海城，一旦回去，问题才是悬在刀刃上的。懂么！”缓了缓说话方式，韩东平和了些：“不要怕那些人，你就记着，行正坐端，魑魅魍魉全都会退避三舍。”

说罢，韩东摁了下楼电梯。

信号屏蔽，耳根也清净了些。连翻的变故，不利消息全然都有心理准备。他非但不急不燥，反有种破釜沉舟的痛快感。

他厌倦应付一切躲在暗处的阴损小人，这趟突击悦城财务，涉及到的已不单单是商业之事，也侧面将最近种种事端推向沸腾，更让他明白自己曾为之付出太多的海城，如今已容不下他。利益往来，勾结。心底曾坚守的东西，在海城这座城市，被敲击的七零八碎。

可以接受一切，唯独接受不了三观一再被影响，曲解的错愕。

到底是自己的问题，还是那些人全有问题？

笑了笑，在电梯到达底层后，豁达而出。他根本没理由为了一群垃圾，而去怀疑自己。既在东阳，就该照顾好妻子，陪好女儿。其余杂事，该当尽力而为，坦然而受。

所有地方容不下他都没关系，至少在东阳。朋友，家人，乃至更多一面之缘，一事之交者。都让他明白，海城是个例，那里的某些人是个例。早晚一天，自食其果。

海城。

这里空气始终比东阳要低上十度左右，春来之际，昨晚却刚刚下过一场雪。

数年前的这里，不说这种特殊天气，便是寻常之时，外面也因为寒冷跟社会环境。白昼或夜晚，人皆不多。

而今不同，虽说近年大力改造整顿下成果寥寥。但毕竟逢节逢日，会来不少游客。本地商贩及当地居民被此影响，慢慢习惯出来逛街，消费，热闹……

特别滑雪场附近，除了悦城本身的旅游区，周边也被开发了一些小规模的旅游景点。交通便捷，人潮往复，年味儿犹存，人味儿亦在渐渐形成一种独特的风气。

不说成为一线网红城市，也毋庸置疑的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知。各大权威旅游城市排名上，从最末的几个，一跃而进前五十名。

施雅这时正在雪场，同行的还有古清河。

两人来此并非滑雪寻乐，而是带着一些人在考察周边环境，似乎冰雪王国这块地，两人已自在必得。

当然，这种工作两人不必事事亲躬。而是每逢来此，古清河都有中寻常找不到的满足感，喜欢来这儿。尤其想到韩东等人经营数年，最终为自己做了嫁衣，心情岂止是好。

没意外了，张和裕那种人说话虽藏七分，可接触这些人多了。古清河自有他的判断方法。

对悦城百利而无害的事，民心媒体所向，z府扶持，幕后之人即便还有小小顾忌，不会拒绝大势所趋。心里愈发爽快，古清河放眼去看周围新修的绵延公路，及更远处的机场等等建筑物，忍不住开始盘算下一步该如何。

分公司总部建设完成后，他就能够启动跟通源合作的项目，获得悦城更多的权利……如此一个可以争取到的免税环境，最直观的好处，就是普阳的电商项目可以完完全全的避开在其它城市立足的巨额开支。

构造着蓝图，身侧有脚步声，是施雅的那位男助理。

来到近前，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何事。等人离开，不免转目去看她：“施小姐，发生什么事了。脸色不太好。”

施雅那张秀气的瓜子脸上隐含刻薄：“悦城的人拒绝调查组入内。”

古清河嗤笑：“抗法？”

“这倒没有，悦城突然停电了，什么资料的电子版都无法调取……再就是那些人拒不配合，好像抓了几个。”

“嘿，他胆子一如既往的大。”

施雅有些讨好：“古总放心，这件事属于悦城内部员工实名举报。韩东胆子再大，躲不过去。”

古清河赞许：“的确，蹦跶不了几天了。”

“以前我在悦城工作过，能确定公司连年亏损是一定的。至于其它的事，韩东那人有些死板，应当不会发生……”

“那就太可惜了，我还想着顺利的话，能把一些陈年旧事挖出来，送他进去养上几年。看来，行不通。”

“我们俩是同学，依我看来，他身上有种执拗的轴劲跟可笑的正义感。这种人，是不可能犯那些错误的。不过，只要账面被公开，加上最近的舆论，够让他滚出悦城了……”

“不走呢？”

“新闻发酵至此，类同逼宫。走不走，他说了不算。张总那边，一定不可能任由事态持续太久。因为，只要被有心人注意，很容易形成一种特别恶劣的影响，足以影响到张总以后仕途。”

“哈哈哈，施小姐果然看的透彻，不愧是关总亲手带出来的人。不过，你调查的还不够仔细。”

“古总是指……”

“税务啊，你应该清楚。”

施雅怔了怔，乍然醒悟：“可那会牵扯到关总，您不是说只要它们的财务状况么。”

“她？快出国的人，恐怕也不打算再回国。找不到她，自然会找法人。韩东不就是悦城的法人么。”

施雅心神领会，有所犹豫：“古总，能不能等几天……她待我不薄，有任何扯到她的风险，我岂不是忘恩负义。”

古清河转身定定看着女人面孔，抬手自若帮她撩了撩头发：“施小姐，这是一举多得的事。关总确定会在后天离境，而事情无论如何，都至少需要一个缓冲期，影响不到她。再说，影响到又如何？对你没有坏处。”

施雅心里抵触，可她野心甚大，且刚代理关新月处理事务。若得罪古清河，不说未来，现在她都站不稳脚跟。而反过来，有他扶持，事半功倍。

瞧女人久久不语，古清河毫不催促，而是毫无关联的意有所指：“施小姐，晚上想请你吃顿饭，赏不赏脸。”

“古总您太客气了，我请您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