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东不迭回应着，眨了下眼：“有人来了。”

夏梦顺着去看，见还有段距离，松了口：“那起来吧。”

韩东迟疑：“嫁不嫁？”

夏梦扬了扬下巴：“复婚是复婚。至于嫁不嫁，我再好好考虑考虑。”

韩东起身，顺着把女儿抱起。另一只手揽住了她肩膀：“你口是心非的样子，像极了孔雀。”

夏梦若有所忆：“孔雀的腿瘸着么？”

“还记着。”

夏梦哼哼发狠：“你对我所有的讽刺跟伤害，我都记一辈子。伤我越凶，我对你越好，让你永远的愧疚，用一生也还不完……”

韩东嘟囔：“也没见你哪对我好。”

夏梦听到了，不以为然：“我心好，心里全是你，就是对你最好，有意见啊？”

“对对对，至理名言。心好，人就闪光，能让人发现闪光。我媳妇心最好，周身光彩熠熠，万众瞩目，比太阳更光，是我永远的女神。不但光亮夺人，还腹有诗书经文……”

女神，经文？

夏梦抿抿嘴唇，听着不像好话，在当好话听：“你不用拐弯骂我，我听不懂。倒是你，眼睛真的瞎了。这么好的老婆，夸起来都言不由衷。刚刚还不信你不会花言巧语，现在信了。你是真不会，你只擅长油嘴滑舌，渣男气质尽显。”

韩东挠了下她腰肢：“梦梦，我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最最肺腑之言。你是我女神，从小到大唯一的女神……”

夏梦下巴扬的更高，更傲娇：“从小……那不是早恋么。”

“早恋，就早恋。真的，第一眼见你就特别想亲，好漂亮的。尤其小时候，扎着个小辫辫，嘴唇像被染过一样，看着，吃起来应该比冰淇淋过瘾，当时的明明比起你来，何止是不显眼，我压根就没注意到她……”

夏梦肚子疼，忍笑导致的。

“你可真是一本正经的猥琐，停，别教坏茜茜。你不瞎，是我瞎了。当时还觉得这小男孩挺秀气的，还高冷，竟然不搭理我……哪想，一肚子坏主意。”

韩东不以为意，堂而皇之：“所以啊，我退伍后，一听说要跟你相亲，真的激动，感慨缘分的奇妙。更奇妙的是，你竟然更漂亮了……”

“你激动，我被你骗惨了。婚前，婚后，你个性简直天翻地覆。”

“正常，我做事喜欢未雨绸缪。跟你长大后第一次见面，我就琢磨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怎么让你记住我，怎么让你对我有好感……研究，根据网络上披露出来的信息，接触过的你。我学过审讯，懂点心理，相亲之前做太多工作了。”

夏梦错愕：“太阴险了吧。”

“这怎么能用阴险来评价，这叫上心，对你上心。那我跟江乐蕊，佟青婕也相过亲，就比较随意些……最主要还是缘分奇妙，太多人单相思一生，从来没有得到过。我付出了，得到爱情上的回馈，是此生命运对我最大的眷顾。我这人在认识你之前，属于那种自信到毋庸置疑的个性，邱玉平真杀到了我。”

“当时的错觉，我死在你面前，你都不会对我动心。有些想认命，放开。但是，男人就该不屈不挠，不计代价……咱们俩都曾活在童话里，走了许多弯路。可再琢磨琢磨，没有童话，也就没有了悸动，没有了咱们在一起的基础，波折，初心……”

夏梦听不进去一大串，就听到他跟江乐蕊佟青婕相亲。

“你对她们俩感觉怎么样？”

韩东迅速摇头：“没感觉，一点感觉也没有。从来从来，只对你一个人有感觉，只对我家的大小公主有感觉。来，两位公主，上车，咱们去民政局，办理永久性所有权。”

民政局，距离夏梦所住的龙园不远，十来分钟的路程。

因为身份特殊，她提前就跟熟悉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有专人帮着办理。

俩人不再弄婚前财产证明，也不用再体检。带着相关证件，大多数时候，躲在办公室里面，签个字，画个押。

第一次办结婚证，俩人像是完成一道不相干的程序，当时没感情。再次来这儿，心情截然不同。

最闲不住的茜茜也挺老实的，要么自己玩一会，要么坐沙发上面捧着手机，翘着小短腿，别提多自在。

初见面小孩子讨好大人，在一块呆了没多久，大人开始讨好小孩。

韩东夏梦怕她伤眼睛，轮番上阵，也未能把她手机给拿过来。

尤其让人头疼的是，她会挂电话。

正看动画片的时候，夏梦有工作上的电话打进来。小丫头随便一划拉，就挂了，无声无息，是打扰了她看动画的雅兴。

两点钟左右来的，等一切办好，天边夕阳仅剩下一条缝。

而沉迷手机的孩子，也早已躺在沙发上酣然入睡，身上简单搭着一件工作人员的外套。

“夏总，好了。”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轻手轻脚走进来，把两个一模一样的结婚证递来。

一切完成顺利，只是，夏梦接到手中的时候。薄薄的几页纸，仿佛有着千斤重量。又揉了揉眼角，恍然怔住。

结婚，离婚，复婚。

机械，痛苦，甜蜜。

这证件本什么也代表不了，它仅仅可以代表一个家。有这个，法律上就将之绑定在了一块。

感情有可能瞬息万变，但至少，她最想拥有挽回的时候，它是个证明。

“又哭了？”

肩膀被人搂住，夏梦破泣而笑：“高兴。你让一让，我拍张照发圈。算是给前几天的新闻，一个交代。”

整整齐齐在桌面上摆放好，她躬身认真拍了两张。

见工作人员离开，转身搂住了韩东脖子。很用力，又没声音。

静静相拥，桌上夏梦的手机提醒，持续不断的响。嘈杂，震动，显是那条发出去的朋友圈带来的效应。

韩东低下头，碰了碰她额角：“宝贝，饿不饿。”

“我想吃你做的饭……”

“去爸那边，买点菜，我做。”

夏梦依依不舍，踮脚昂首啄了啄：“你明天真的要走，不能再多留两天？”

“那里的事，最重时间。文宇虽然不催我，估计早急了。”

“打算的是坐今晚飞机返上京，实在舍不得你跟孩子……”

“茜茜又该闹腾了，每次都得嚷嚷几天，说咱们不要她。”

“小孩都这样，大一些会懂道理的。”

夏梦一秒钟都不松开，始终还搂着他脖子，重量相依：“不能骗我，去部队到底什么事啊，又让你这个编外人员过去。”

韩东犹豫，还是郑重：“不算编外，而且我到地方不挂名，就是个实际上的特聘教官。这次没骗你，比赛蛮重要的，但一点危险也没有，我大概率可能只做一些训练计划书，实际施行部队人才济济，未必用得上我。当然，有危险我也不干，我老婆孩子在家等我呢。傅老头不为我考虑，得考虑茜茜有没有爹吧！”

“知道就好。”

“以前身不由己，害你成天提心吊胆的。以后不会了，男人要惜命，不然别人娶你老婆，帮你养孩子……这滋味，一言难尽。”

夏梦看他感慨的一本正经，轻踩了下，脸色紧绷着不垮：“乱说，即便咱们俩离婚期间，我也没想过改嫁。这辈子，你是我第一个老公，也是最后一个。你敢出事，我就守一辈子寡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