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梦委婉绕过：“这样，您肯赏光的话。最近有时间都行，我随时去拜访您。”
“我有点不懂，小夏你这是……”
“真的是道歉。毕竟前阵子，有眼无珠，驳了您面子。其实，您是古叔叔的朋友，是我的长辈……当时太不懂事了。”
“行啊。半个月内你来天海，都在！”
夏梦松懈：“肯定去叨扰您。”
前排开车的助理从镜中瞥了一眼，见她放下手机，忍不住：“夏总，你要去天海？”
“两个小时飞机而已，抽时间打算从这过去。”
“是涂青山涂总？”
“你认识。”
“我在他公司上过班，听的出他声音。”
夏梦稍感惊讶：“你应聘的时候，好像没有提过这方面资历。”
“不好意思谈，自己无力胜任，主动退出的。”
“那说说。”
助理稍稍迟疑：“夏总是……”
夏梦懂她顾虑在哪，并不生气，反有些欣赏。离职后也不轻易谈及前东家，本身是种很少人具备的修养素质。笑了笑：“打算拿涂总当伙伴，不是对手。”
“温姐，我用不着了解公司内幕。单纯想了解涂总这个人，涂氏的企业文化……”
温君洁再无顾虑：“涂总人我了解不多，我们那是分公司，他不常过去。至于企业文化，不怕夏总笑话，我是不堪压力……”
“总得而言，涂氏是一家特别讲效率，反应特别快，换人也特别快的企业。你看最近冒头的那些新兴企业，很多涂氏都入了资……求新，撒网式，宁愿亏本，不愿错过。可以这么说，涂氏总部的门口，每天都会有人等着撞运气。我知道一个最近知名app的创始人，您应该也听说过他，当初在涂氏门口等了足足两个多月，涂总破格见了他一面……”
“我个人认为，咱们律所是涂氏错过最佳投资时期，引以为憾的企业之一。调研那边的人在律所早期便留意到了，若非古总不肯轻易松动，涂氏应该会主动接触律所。”
夏梦消化着这些信息：“也就是说，涂总现在对律所肯定还有兴趣。”
“这是必然，任何人都看出来律所潜力了……抛开社会影响力，咱们这么大的流量，可供挖掘的地方太多。懂投资的，有能力的。只要律所敞开门，我相信，没有哪个会拒绝。”
夏梦沉吟着颔首：“行，等这边有着落，陪我去趟天海。对，温姐你是天海人对么？”
“我不是，在天海上学，毕业后一直呆在那边。巧合通过朋友知道律所在扩招，碰运气试了下，没想到接到了面试通知。当晚我就订机票，提前到了东阳……”
“工资不如你在涂氏的时候吧！”
“都差不多，主要能接触夏总，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工作。我简历上并不占优，不知道自己能被选中。”
“也不全看简历。主要是静姐欣赏你这种个性……面试的几十个人里面，你是最淡定的一位。能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可选择的，肯定是其它方面的素质。”
“夏总……”
夏梦笑着打断：“不用这么生分，叫我小梦就行，静姐她们都这么称呼我。”
“还是叫夏总吧。”
“随你，想说什么来着。”
“前面到荣海集团了。”
“那找个地方停车，我给周副总打个电话。不然，未必进得去。”
温君洁依言，不再多说。
她好奇夏梦为何不把人约出来。不过事出反常，想必是有所打算，不是她该操心的。
约人顺利。
夏梦打过电话，没急着靠近门岗。而是等周副总身影从办公楼里走出的时候，才跟温君洁一块下车。
面上客套，举止自若。
温君洁跟在两人身后，听着只言片语，渐渐猜出了点苗头。
夏总本无必要亲自跑这一趟，似在故意给两家公司创造新闻话题，合作风向。
且看周副总笑呵呵的恭敬样子，这次上京之行，合约八九成会签署成功。
先签后资。
敢用这种办法来追时间，是对律所资金的自信，个人的自信。亦然是对于荣海的信任……
太过深层的东西，看不出什么来。
但无疑，今天这趟荣海之行，特别的有意义。
夏梦无暇顾及助理想法，也没急着谈其它，仅以参观的名义跟周连钰一块逛了起来。
边逛，边聊。
快至中午，夏梦挺无意打听：“周叔，刘董事长什么时间回来？”
周连钰自是不呆：“小夏，太心急了。都说过，一切得按流程来。这么大事情，谁都不好做主对不对。”
“不是我急，周叔您是不了解律所的复杂性。为了跟荣海合作，我是排除万难……夜长梦多，我担心古总腾出手，会选择其它的资本进来。天海的涂青山涂总，早就有意向，就在刚刚还在跟我打电话商讨这件事。古总跟他是至交，涂氏若入资，我就真的没有话语权了……”
“这些话本不该跟您说，有小人之嫌。确实是事实，您跟我江叔叔又是故友……我也是担心，万一两家公司皆有意向的合作谈不拢，出现差池，跟刘总也不好解释……”
“钱我现在不要荣海的，这是我能拿出最大的诚意。但希望，合约可以就近几天内，完善一下。”
周连钰若有所悟，诧异瞟了面前这位格外年轻而直接的女人。点了支烟：“先吃点东西，我下午抽时间跟刘总好好沟通。”
“谢谢周叔。个人浅见，钱现在不是问题，主要是合约。”
“懂。”
气氛缓和，周连钰带夏梦去往饭堂之际，不禁摇头：“我是老了。一个小韩，一个你，跟你们俩聊天，我有点跟不上节奏。”
“哪里，您是稳重，年轻人激进一些。”
周连钰乐：“尽快拿到合约，对小夏你有这么重要么！”
夏梦不答：“对荣海也重要，毕竟有江叔这层关系在。”
周连钰摆手：“不谈，不谈。这样，我找人跟你们法务接触下，大家先初步碰一碰！”
夏梦看似平静，听此言，由衷舒了口气。
周连钰的态度，某种程度上也是荣海董事长刘文渊的态度。碰合同有没有分歧暂时无妨，主要是一个积极性的问题。
她没猜错。
荣海确是有足够的诚意，也想要跟律所合作。
吃过饭，又谈到下午两三点钟，夏梦离开了荣海。
稍微喝了点酒，微醺。回去路上，也基本没舍掉手机。问清楚母亲跟女儿在哪，又联系了张静，让她找法务代表抓紧过来。
公私事儿交缠在一块，有条不紊。
温君洁全城陪同，忍了很久还是直言：“夏总，合作后万一荣海的钱迟迟不到账怎么办？这种企业的资金调动，极有可能延迟很久……”
“暂时这块不用考虑，也没得选择。另外合约上肯定要一并拟出一个注资时间，他们不会违约。”
“夏总你……”
夏梦摇头：“我跟周连钰不熟，有人熟。正当合作，正当生意，当然也是正当的人。”
她没说完，便打住了。
温君洁的顾虑她当然有，可是不信荣海，等古舟行缓过劲儿，想信未必再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