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东没劝,跟领导申请换了教官,他放弃了继续集训。
儿时,姑妈跟姑父因为他吵架冷战,他无意见到过姑妈在房里偷偷掉眼泪。那种画面对他所造成的心理冲击,至今记忆尤深,也是他对姑父现在也亲近不起来的直接原因。
他很清楚,有些女人的眼泪特别值钱,这些女人中也包括夏梦。
她并不是习惯哭哭啼啼的那种人。
关掉吹风机,韩东转头看着她:“你跟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确实跟唐艳秋黄莉在一块,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不接你电话,是知道你要说什么,不想解释第二遍。”
“你现在还说谎。”
“这只是唐艳秋的一个恶作剧。你没长耳朵么,我跟她一起接你电话的时候,应该可以听到音乐声是不是相同的。”
“你刚刚还说自己没有妻子,又跟我解释这些干嘛。”
韩东永远猜不透女人在想些什么,即便是眼前这个跟他朝夕相处,交集很多的人。不欲再扯,他直言道:“不早了,有话明天说好么?”
夏梦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平复下来,拿纸巾擦了擦眼睛:“有话最好今天就说清楚,明天,大家都忙。”
“说清楚什么?”
“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
韩东走到窗边拉住了窗帘:“这个问题一点意义都没有。”
夏梦破泣而笑,反常带着些冷清:“我知道你一直怪我不愿意跟你同床共枕,没错,我以前是很排斥,这我承认。但是,这真的重要到让你以此来攻击我,埋怨我,折磨我。”
“这当然重要,但我好像也没因此埋怨过你。”
“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没有埋怨。”
韩东投降:“说不赢你,照你这么说跟你结婚就得做个和尚。老婆不让碰,也不准碰其它女人。这叫什么来着,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有病吧你。”
夏梦恼羞:“你才有病,我什么时间说过不让你碰了。”
“你肯定属金鱼的,记忆只有七秒钟。结婚第一天,为了怕我半夜去你床上,弄把水果刀放被窝里。准备干嘛,是要自绝还是要捅我一刀……”
“咱们当时又不熟……不对,你怎么知道?”
夏梦在结婚当晚是出于安全考虑,在枕头下偷偷放了一把削水果的刀子。很确定的是,除了她,任何人都不可能知道,她也没跟人说起过。
“我进你房间,没发现任何刀子。第二天一早,茶几上就多出了一把弹簧水果刀。期间,你没有离开过卧室,那这刀子是凭空蹦出来的?”
夏梦错愕:“你这人真可怕。”
“我只不过是善于观察,没你可怕。我一直以为这种事只有新闻里会有,想不到自己就亲自碰上了。”
“咱们不说之前那些破事,就说现在。我没让你碰过,也没让别人碰过吧。你呢,背着我到底跟多少女人有牵扯。”
“拿出证据来,我就相信你没让人碰过。”
夏梦脸腾的涨红:“你个王八蛋,我第一次就是被你……”
韩东打断道:“你搞清楚,不是被我。是我被你当成了邱玉平。”
夏梦怒急:“有意思没有,我早就跟邱玉平没了任何联系。你要不信,我手机,电脑,以及所有开房记录电话记录,我都配合敞开让你查!你敢让我查吗?”
“挺大方的,你觉得这种东西该怎么查?开房,你完全可以不用自己身份证,这种酒店很多。电话记录又没办法查到录音,查了也是白查。至于手机,电脑,删掉就行了,找都没办法找。”
“再说,我没兴趣查这些,你爱跟多少男人有牵扯就去牵扯,跟我没关系。自然的,我有多少女人,跟你也没关系。”
“你这么说的话,那这辈子你也别想再碰我一下。”
韩东摇头,像是要摆脱裂痛的脑袋:“算了小梦,等东胜这个阶段过去,咱们……”
夏梦本能猜到了什么,慌乱上前捂住了韩东嘴巴:“不要说了。”
近在咫尺的距离,近在咫尺的面孔。
纤细的手掌,软软的,馨香幽然。
韩东眼神挣扎着,手径直抓住了她手腕,轻巧拿开。
不及思索的冲动,让他不受控制的低首,捉住了女人嘴唇。
夏梦身体陡然僵硬,眼底中,男人立体的五官尽收。
应该是刚洗漱过的缘故,酒味烟味残存。
这些她最讨厌的,一度想起来都恶寒的味道。此时此刻,似乎也不是那么排斥。甚至于,独特到让人留恋。
夏梦踮起了脚尖,身体无力到只能揽着他颈部保持站姿。不再被动,反常而贪婪。
她享受这种唇齿交缠而带来的安心,悸动。真正发自内心的享受。
不是第一次跟韩东接吻,却是第一次如此求之若渴。
她也只是俗人一个,哪怕会对接吻的感觉嗤之以鼻,真正身临其境,避免不了身不由己。
玄妙到极点的滋味,潮水般将人淹没。
情况渐渐不受控制。
几个月来的积欲,由缺口中尽数迸发而出。
加重的呼吸中,韩东忙乱失矩,手不知放在何处。
分辨不出来来自女人身上具体的香水味,但却被手间所触,唇间所尝激的理智全无。
夏梦开始享受,逐渐呼吸困难之时才扭开了头部。侧脸贴着男人,声音细若蚊蝇:“你要死啊……”
韩东定定看着藏在记忆深处的完美面孔,再度捉住了女人嘴唇。
人不可能是完美的,却总有一个人在彼此心里是最为完美的。
夏梦之于他是如此。
美到即便是性格上的小小瑕疵他都看不到,或者说即便看到也难真正介意。
以至于,每一次,韩东跟她在一块都难以完完全全的以欲念驱动自己。深恐任何不适宜的动作,都会亵渎了对方。
自问异于常人的心理素质,在这种节点,完全崩塌。
一秒钟很短,此时此刻都弥足珍贵。嘴唇,没有片刻分离,夏梦已被男人带着退到了床边。
凹陷下去的床铺痕迹,就如同她忐忑的内心。
抓住了男人已经钻进她睡衣的手,夏梦颤动着声线:“不,不行。”
韩东滚烫的身体被一盆冷水浇下,看着她的同时,也触电般停下了所有动作。
察觉到了男人眼睛从炙热到平淡的过程,夏梦莫名恐惧。刚干涸的眼睛重新湿润,声音也夹杂着自己都听不出的委屈:“我今天不方便……你别误会。”
她很紧张即将发生的事情,更紧张男人对她的看法。
怕韩东会再次以为,她是不想和不愿。
天知道,她过来只是单纯的要找男人聊聊天,没有想过会发展到这一步。
韩东近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把手从夏梦睡衣中抽出,坐在床头点了支烟。
夏梦皱了下眉头,整理着被男人快扯掉的睡衣,探手把烟给夺了过来:“我发现你这人烟瘾越来越大了。”
“抽烟不很正常么。”
扯过被子盖住身体:“晚安,等会出去把门给我带上。”
夏梦看他满腔郁闷的样子,坏心情突兀的一扫而空:“诶,你这会是不是特别难受。”
“没关系,我自己可以解决?”
“怎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