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类事情,他也只放心让赵义昌去办。
叮嘱一番,闵辉声音多了些阴冷残忍:“事成之后,离开东阳出去躲一阵子。至于韩岳山,既然失踪了,就让他永远失踪下去!”
赵义昌心领神会,嘿嘿冷笑:“辉哥放心,肯定办的干干净净!”
吃过早饭,韩东在家里待到上午九点钟,打车去看父亲。
老城区拆迁之后,他父亲韩岳山就搬到了附近清河路那边的公寓中。而韩东住院的这期间,一直都没敢跟他联系过。
清河路也叫清河街,处在东阳市四环之外,属繁盛的市中心外围。
相应的,绿化和空气要比老城区更好一些。还有就是此地居住的多为外来东阳工作人员,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十分的热闹。
韩东到街口下车,路过一家小超市的时候简单买了些水果。
往左转,进入了一个很深的胡同,韩岳山居住的地方就是最里面的一栋楼。三层,小户型的两居室,月租金在两千块左右。
到近前的时候韩东没往楼上去,而是先去了附近的小公园。
他父亲现在刚过修养期,暂时还没找工作。每天主要就活动在公园里,或下棋,或乘凉,或打牌消遣。
果然,刚到公园,远远就看到父亲正跟人坐在石桌前饮茶。
有阵子没见,他气色看上去还不错,人也不再是以前那种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下的单薄。
正要过去招呼一声,眼角余光见到有两个年轻人出现在公园的另外一个入口。
他开始并未在意,随即便发现对方一直在观察他父亲。
鬼鬼祟祟,气质外形全都不像正经人,让人不免多想。
暂时没动声色,韩东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眼睛能透过前面停着的车子玻璃将两人看的清清楚楚。
俩年轻人呆了约几分钟,便离开了。
韩东直觉不对,匆促把水果放在地上,抬步跟去。
走至拐弯处,他隐约听到了打电话的声音。
“昌哥,人找到了,清河街旁边的六号楼,这会在公园里跟人喝茶......”
韩东听的清清楚楚,对方所报的地址正是自己父亲所居住的地方。
声音逐渐远去,他站在原地,温和的面孔之上,罕见出现了一丝凝重。
对方口中的昌哥他不清楚是谁,可如此诡异的行径,他绝对不信这些人找自己父亲是有什么好事。
若非今天赶巧发现了这些异常,他几乎不敢去深想后果。
呆了半响,第一念头是等会让父亲马上搬家。可随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碰到这种事最好的解决办法无非是弄清楚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若是闵辉指使,不妨将原来跟关新月商定的计划提前。
动家人,属严重越线。最卑劣下作的行径,轻而易举激起了韩东杀意。
缓缓吐气,韩东尽力让自己平复下来,朝父亲走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会扮演好黄雀的角色。
关新月是在下午接到的韩东电话。
听他说了打算之后,激动的手足无措,声音发颤:“东子,咱们见一面吧。我把手里掌握的闵辉犯罪证据给你。”
韩东这会就在父亲家里阳台前,瞥了眼在厨房里忙碌的韩岳山道:“你人在哪?”
“我在南区这边,闵辉近些天一直都在找我......我怕......”
韩东知道她怕什么,自己答应跟她一块对付闵辉,却在医院里面一住许多天,应对关新月的说辞是近期忙,腾不出时间。现在想想,换成自己的话,估计也会怀疑他是打退堂鼓了。又加上闵辉这人的做事方式跟手段,关新月承受近期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有些时候,不是说法律没用,是因为有太多法律触及不到的灰色地带。
道了声歉,韩东问清楚了地址,挂断了电话。准备这两天去抽时间见一见关新月,有些话在电话中并没办法详聊。
韩岳山这会端着菜从厨房走了出来,韩东收敛心思让他不用准备太多。
注意到了儿子右臂垂下的角度一直有点诡异,韩岳山把菜放在桌上,开了瓶酒问:“手怎么了?”
“一点小意外,扭了下。”
韩岳山没太深想,当然也是没看到儿子t恤下裹着的纱布。
笑了笑,把儿子最喜欢的红烧肉跟一盘青菜调了调位置:“跟文卓的工作室怎么样?顺不顺利。”
韩东浑不顾忌形象,筷子迅速起落,边吃边道:“很不错,已经开始盈利了。”
“你要不嫌弃我身体不好,等过两天我过去帮你。”
韩东笑着道:“这个好,我平时还担心你一个人在这边会闷。”
韩岳山闻了闻酒水,本来想喝的,看儿子眼睛直勾勾的,讪讪作罢:“没什么好惦记的,你专心工作,跟小梦感情别出现什么问题就行了!”
“她太忙,今天本来说要一块过来,被我给拦住了。”
“我今年才五十岁出头,有什么好看的。你平时也不必老想这边,说实话,你一来,我这还得准备吃的喝的......不如一个人轻松。”
韩东笑了笑:“爸,我怎么听姑妈说你最近在练什么交谊舞,不是要准备帮我找个后妈吧!”
韩岳山瞪了一眼:“我自个还照顾不了自个,哪有心思琢磨这个。别听她乱说,我哪会跳舞,就是帮着打扫一下场地,闲的了!”
“倒是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今天一见面,就奇奇怪怪。”
韩东本来也要说起这个,坦白道:“我刚才来看你,见有几个人不太对劲......”
“近期我得罪过人,估计是要子债父偿找你麻烦。”
韩岳山浓黑的眉头上扬:“不来最好,来的话我全帮你收拾掉。”
换寻常家长听儿子说起这个,免不了要问因由,要叮嘱儿子老实点别乱惹事。
韩岳山不一样,他只知道非追债的情况下,因为儿子的事情而意图报复他,对方多半不是什么好东西。
韩东抿了抿酒,随口拆穿道:“当自己身体还跟以前一样?现在随便来个混混,你都不好应付......”
说着,声音低下来,把杯子里剩下的酒水一饮而空。
他对父亲的印象太深刻,小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韩岳山的那种镇定跟魄力都影响他良多。
好像也就母亲去世的时候,父亲崩溃过一次。除此外,韩东再也记不起有什么事情被他放在心上过。
当时的韩东懵懵懂懂,尚且想不明白。如今才深刻体会到,那样子的情绪的爆发是真正发自身心的绝望。
再之后,记忆里风度翩翩,硬朗豁达的父亲喜欢上了酒。虽不耍酒疯,可记忆里,很多都是他倒头睡觉的情形。一天天的衰老,一天天的成为如今模样,再也跟以前照片里的人找不到任何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