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泪水从她的眼角溢了出来。

余苏叶是边擦边说：“从小到大，我太累了。”

“哥哥很优秀，我就想着，如果我变得更优秀，会不会就让爷爷、爸爸对我更加重视？”

“直到今天，我才醒悟过来，我只是砝码。”

“我变得越好，只是让砝码变得更重而已。”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所以，我终于鼓起了勇气，拒绝了。”

“所以，我没有家了。”

余苏叶的声音，已是止不住的哭音，眼睛里涌出的泪水是越擦越多。

她的手背，还有半张脸上，已满是泪水。

言非凡第一次见余苏叶流眼泪，还哭的是这么的伤心，仿佛要把多年积攒下来的委屈，一下子全释放出来。

言非凡张开双臂，把她抱在了怀中。

余苏叶把脸埋在言非凡的肩头上，一开始还抽抽噎噎的，接着就是小声的哭。

没一会儿，她就放开了嗓门，大哭起来。

言非凡也不晓得如何安慰，只是抱紧了她，时不时的用手，拍拍她的后背。

几分钟之后，余苏叶的哭声，终于降了下来，重新变成了抽噎之声。

言非凡暗自松了一口气，安慰说：“苏叶，你还有家，我和姐姐的家，也是你的家……”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脖子那里有些湿热，还有些痒。

这湿热，还有痒，还不断移动，上移……

就在言非凡终于明白过来之际，他的嘴唇已经被一处温软给堵住了……

言非凡一时有些懵，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一开始就像一根柱子似的，站在那里，任由余苏叶攻城略地。

不过没一会儿，在荷尔蒙的强烈刺激之下，言非凡就反击了起来……

忽然之间，萨克斯演奏的《茉莉花》响起。

言非凡如受了棒喝一般清醒过来，赶紧止住了作乱的余苏叶。

“可能是很重要的电话，你别乱动。”

他一手抱住重新变得乖巧的余苏叶，一手掏出衣兜里的手机。

是邱阁医生的来电。

接通来电，言非凡咽一口吐沫，口舌有些发紧的说：“邱医生……”

“言医生，任小宝醒了……”

这本应该是大好消息，但言非凡却没能从邱阁医生的声音中，听出任何的喜悦。

“检查结果不理想？”

“何止不理想，简直糟糕透了。”

“失明失语，还有全身不遂……”

“非凡，出问题了？”

言非凡收起手机，嗯了一声，说：“颅咽管瘤的那个孩子醒了，检查结果却是令人意外。”

“失明，失语，全身瘫痪，意识也有些模糊。”

言非凡语带疑惑的说：“失明，瘫痪，意识模糊，都可以理解。”

“或许手术过程中，不小心伤到了神经或相关的大脑功能组织。”

“唯独这失语……”

言非凡的眉心，皱成了一团小疙瘩。

“不应该啊，整个手术过程中，不可能伤到那孩子的语言控制中枢啊。”

余苏叶提醒道：“或许大脑的那部分区域，意外出现了出血症状？”

言非凡点点头，说：“不排除这种可能。”

“具体什么情况，要回到滨海，和邱医生一起对那个孩子做过详细检查后，才能确切知晓了。”

他又遗憾叹道：“无论是何种原因导致的，那五百万的激励，就像是肥皂泡一样，砰的一声……”

“没了！白期待了一场！”

余苏叶伸手揉了揉他眉心的皱纹，柔声安慰说：“迄今为止，大脑仍是科学家所知最少的人体器官。世界最顶尖的脑外科医生，也不能保证手术一定会顺利。”

“非凡，别太放在心上。”

“至于那高额激励，有则喜，失去了，也影响不到我们的生活。”

言非凡一边在脑海中复盘手术，一边道：“我没受到打击，那激励没了就没了。”

“我只是想搞清楚，这台手术，究竟失败在了什么地方……”

余苏叶注意到言非凡有发呆，有陷入思考的迹象，赶紧的劝说道：“那个，非凡，我们还是先吃饭吧，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和精神想事情。”

“还有……”

余苏叶站直了一些身体，有些羞涩的提醒说：“非凡，你的手……”

“有人看到就不好了。”

“我的手……”

言非凡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放在了一个不太合适的位置，一直在抓着一团富饶。

他赶紧的撤回手，放开抱着的余苏叶，有些语无伦次的说：“苏叶，我只是，一时冲动……”

“摸着舒服……电话一来……就忘了。”

“那个……对不起！”

余苏叶整理着身上有些乱的衣服，低着头，小声道：“不用道歉，是我主动的。”

“我……喜欢……”

她又用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溢出一些笑容，看着言非凡。

“我脸上还能看出哭的痕迹和泪眼吗？”

言非凡抬起手用小指肚，还有大拇指，认真的擦了擦余苏叶的左眼角下方，右脸颊等几处。

“现在看不出来了。”

余苏叶脸上的笑意更盛了一些，再一次挽住了言非凡的胳膊。

“走，去吃饭。”

“我忽然有了胃口，感觉很饿，很饿……”

百宁医院的这家餐厅，是一座三层小楼，有一条弯曲的长廊与住院楼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