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要去杀一个人,便去走他走过的路,沿着路线不停的走,每一步都在积攒竹竿中的剑势。
在滨海市,老人走了超过十万布,剑势已经积攒到一个很高的程度。
天底下没有人可以在讨命人手上生还,他们穷尽所有的步数积攒剑势,来到要杀的苦主面前。
然后突然拔剑,所有剑势,都在剑之上,只需剑出,剑回。
剑出,两行,剑回,人亡。
老者哒哒向着林村走过去。
此时的林村已有生机,林镇天死了之后,有不少人出去找工作,林村跑出去的女人也陆续回来,好好过日子。
林镇天死了之后,林家的口碑不太好,但在这些村民口中,却没人再说林家的坏话。
那件事之后,林家该补偿的补偿,该照顾的在照顾,在弥补以前做过的事情。
林村人也知道,做出错事的林镇天,是那个连自己亲妹妹,亲儿媳都不放过的魔鬼,所以并没有对其他林家人怎么样。
老人哒哒向着一个方向,那是叶君豪曾经住过的地方。
这间茅草屋前些日子忽然崩塌,房子变成一抔黄土。屋子倒塌,证明阿婆的生命走到了重点。
这间住了半辈子的屋子也随她而去。
老人不管前路如何,依旧向前,踏上林家的土堆,叶君豪曾经在这里逗留过很长一段时间。
“喂,你是谁啊?为啥在家木哥哥的房子上?”
老人用耳朵看人,耳朵侧对着喊话的青年:“老朽来探亲。”
老人也不多说,顺着人气继续走,前往下一个地点,山顶酒吧。
铁子谷,地牢
一个年轻人背着一个长木匣,跌跌撞撞闯入地牢当中。
年轻人刚到地牢第一层,铁子谷被关押的那些罪犯放声大叫。
“他奶奶的,又来一个外乡人,真当咱们铁子谷是随便出入的地方吗?”
“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小子,不许你再往前一步。”
“停下。”
这位年轻人看着牢房里比他的大好几倍人,随手抛出几根银针。
银针没入铁子谷罪人身体里。
几个人突然安静了下来,然后目光猩红,就好像百兽入侵铁子谷,那些发疯的凶兽。
哐当!
轰隆!
发疯的铁子谷村民打破牢门,眼中没有任何感情,互相扭打在一起,完全失去了理智。
年轻人呵呵冷笑,继续往下走。
不过,年轻人去的并不是地下第三层,而是第二层。
年轻人走到一名疯疯癫癫的老人面前,跪下磕头:“师父,徒儿遵守约定,来了。”
看到年轻人,呵呵傻笑的老者盘腿坐定,收起脸上的疯癫:“你来了,说明大墓要开启了。”
“还有几日?”
年轻人脑袋贴着地:“一日。”
牢房里的老人扭了扭脖子:“一个皇陵而已,有甚好的,下面那群娃娃不知道宝贝在哪。”
“但凡那些圣水拿回去点,也比墓中的宝贝好。”
“不过也好,到了大墓开启那天,让他们和铁子谷的人闹去,我们只要金蟾。”
老者眯着眼:“我要你准备的东西,准备了吗?”
年轻人打开身后背着的长木匣,木匣中摆放一根大红榆木香,上面还写着一个贡字。
“这是专供天师府的一年香,一株香可以烧一年。”
老者啧啧点头:“只要香火够,金蟾跑不掉。”
旁边的牢房的几个蓬头盖面的老头,也不再疯疯癫癫:“蛤蟆有啥好的,还能比皇陵中的宝贝多?”
“猫猫狗狗的,你也不嫌多,非要养个蛤蟆。”
长发老头示意自己孙子把东西收起来:“拿的走才是自己的,拿不走之只能是别人的。”
“几位天大的本事还能进去皇陵最里层?总归实在前面两层溜达罢了。”
一位耳朵大的老人趴在地上,耳朵对着地面:“不是有个叶家小子吗?叶家的看墓本事,有谁比得过?”
“咱们是门外汉,那小子可不是。玄门四大家,名声大着呢!”
大耳朵老头相邻牢房,是一位断臂老人:“狗腿子到底是狗腿子,玄门四大家又如何,还是狗腿子。”
大耳朵老头听见断臂老人说话,啧啧咋舌:“得得得,就当我没说,你们都是大富之家,就咱一个平头百姓。”
“你们不找那小子帮忙,咱去找。”
年轻人跪在地上不说话,这几人说话,没有他说话的份。
年轻人的师父也不说话,他的目标就是金蟾,谁挡谁死。
几个老头吵了一会,牢中重归平静,各自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对方。
螳螂捕蝉,总是不知黄雀在后。
祠堂外。
老族长挖出了埋在铁子谷下的好酒,这些酒可不轻易拿出来,以往都是过年过节才去喝酒。
铁子谷不适合种谷物,所以酿出的酒极为珍贵。
今日大汉,老族长把所有的酒都拿了上来,今夜不醉不亏。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喝酒,哪怕是断了一条胳膊的人都在喝酒,唯有一人还没有醒过来,那人就是铁子谷族长铁啸天。
叶君豪端着酒碗,望着天上的明月,面前摆着一只烤羊腿,一根羊腿快要比叶君豪整个人还要高。
叶君豪用柴刀,一点一点削着吃。
铁子谷的酒很烈,喝的叶君豪暖洋洋的。
沈月也拿着一壶酒,坐在叶君豪面前,挡住了所有月光。
铁子谷无论男女,都会喝酒。
“圣主大人,我敬你一碗。”沈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仰脖喝个干净。
铁子谷的酒碗都是按照他们的身高定制的,他们的酒碗比油泼面的碗还要大。
女子敬酒,不得不喝,叶君豪也一口闷干,悄悄用着散酒劲。
喝不过女人,那真是太丢人了,他可是圣主大人。
沈月脸有些红,她和铁子谷的其他人一样,没怎么喝过酒,酒水在铁子谷太珍贵了。
沈月喝酒脸红,看着叶君豪喝酒,脸更红,仿佛空气中都沉浸着酒味,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叶君豪把碗口朝下,身子往旁边挪挪,继续赏月。
沈月看到叶君豪一直望着天,也循着叶君豪的目光往天上望去,她第一次看到月牙。
“那是什么?”
叶君豪却做出噤声的手势:“别张扬。”
沈月从未在天子谷的天上看到过如此场景:“是灯笼吗?”
沈月见叶君豪神神秘秘的,说话的时候也压低了嗓音:“圣主大人,那是什么?”
叶君豪眼中有些落寞,铁子谷的这些人着实可怜,连天都没好好看过:“你的名字是什么?”
沈月一时满头雾水:“圣主大人是知道的,我叫沈月啊!”
叶君豪望着沈月:“那便是月。”
“是月……。”话快说出口的时候,沈月连忙捂住嘴,继续用气声说话:“竟然是书上说过的月亮。”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铁子谷也是有学堂的,教铁子谷的孩子读书写字,沈月从小到大,在书上看到过不少关于月亮的内容,如今月亮就在眼前,反而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