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同寿缓缓点头：“那玩意的原理，我自然是晓得的，不过……贴画那是反光，而那幅画……不一样啊。”

裴缈若有所思道：“是不一样，但有个原理是一样的，就是……变换方向，你看……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光源处于不同方向的时候，光源的光透过画布，但只有一层画布上面的画被投射，而其他画布上的画不被投射。”

张同寿问道：“那怎样才能做到一层画布上的画被投射，而其他二十多层画布的话不被投射呢？”

裴缈道：“或许其他画布在这一刻，互相重叠了吧。”

“重叠？”张同寿闻言一脸困惑，那二十多张画布全部叠在一起，当然重叠了，这还用说？裴缈见张同寿满脸困惑之色，便解释道：“我所说的重叠，是指编织这些画布的每一根丝线，互相重叠，或者是互相干扰。”

“每一根丝线……”听到这话，张同寿震惊得双眼圆睁，精确到每一根丝线吗，这种事情，想想都让人倒吸一口凉气啊。

可是，张同寿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想似乎是正确的，脸上的表情渐渐由震惊变为狂喜。

他直接激动得站起来，拍手开心叫道：“对啊，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应该就是这些线径互相干扰或者重叠了，应该就是这样……不行，我现在就要去看看……”

裴缈赶紧一把拉住他：“你别心急啊，我还在这呢。”

“你……你自便吧。”张同寿说完就甩开裴缈，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裴缈懵逼地转头望向潘金婷：“我这算是报到过了吗？”

“应该可以了。”潘金婷道，“你到底和老师谈的什么画，老师怎么会这么激动，我从来没见他这样过。”

裴缈道：“你老师既然没告诉你，那说明这是国家机密，我更加不能告诉你了。”

潘金婷闻言气得直朝裴缈翻白眼。

本来他们来故宫是报到的，可是张同寿忽然跟发疯似的离开了，裴缈的报到手续也就没法办了。

裴缈有点不放心，要是没有办报到手续，到时候不让自己参加交流会，那可就抓瞎了，于是他让潘金婷带自己去找其他的负责人。

潘金婷就带着裴缈去找副院长吕鸿儒。

博物院有三个副院长,每个副院长的职责分工不同，论资历和工作内容，吕鸿儒在博物院排第二，高于其他的副院长。

来到吕鸿儒的办公室，吕鸿儒见到裴缈，表现出了比张同寿还要开心的样子，笑得原本满是褶子的脸更加皱巴巴了。

看他和裴缈说话时那讨好的样子，潘金婷感觉自己三观都快崩塌了，在古玩界,能同时认识张同寿和吕鸿儒这两位大佬的人，绝对是全国知名的古玩名宿，裴缈不过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居然让这两位大佬如此陪笑接待，说出去绝对没人敢信。

吕鸿儒拿出自己珍藏的茶叶接待裴缈，聊了一会儿后，得知裴缈是来办报到手续的，吕鸿儒当即就拍胸脯，这件事包在他身上，去打开电脑，找到古玩协会的主页，然后在活动表上找了很久，找到这次活动的报到表，接下来，伸出两根食指，用“螳螂拳”打字的方法，把裴缈的名字输入进去，还别说,他用的居然是五笔输入法。

看到吕鸿儒“螳螂拳”打字方法，裴缈忍不住笑起来。

吕鸿儒帮他填了报到表后，关掉协会主页，起身笑呵呵道：“不要笑我嘛，年纪大了，学这些电子的东西就是不像你们年轻人那样灵光，我打字姿势虽然不大好看，但速度也不慢啊。”

裴缈笑着点头：“确实不慢，只不过就是姿势有点好玩。”

接下来，二人谈起了赛前捡漏的事，吕鸿儒毕竟在京都待了多年，京都的古玩市场，他简直比自己家都熟，裴缈想要逛古玩市场，当然先得找吕鸿儒取取经了。

吕鸿儒一五一十地告诉他，想捡漏，去潘家园，虽然琉璃厂名气大，但却不是捡漏的好去处,捡漏必须去潘家园，然后他便跟裴缈介绍起了潘家园的历史和大致布局。

其实这些东西，裴缈早就听说过，毕竟潘家园基本可以说是全国最大的古玩市场之一了，是很多古玩爱好者想去的地方，裴缈不管是上学的时候还是毕业之后，都一直很想去潘家园逛一逛。

可是他只来过一次，上大学的时候，系里组织的，那一次只是走马观花地在琉璃厂和潘家园走了一趟，根本没有机会仔细地逛，现在好了，机会来了。

不过接下来，吕鸿儒又开始给裴缈泼冷水了：“裴缈啊，我知道你很厉害，特别是捡漏，连老师都说你捡漏十分厉害，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别抱太大希望，京都玩古玩的人太多了，高手也多，藏龙卧虎，不说别的，就说咱们博物馆里的那些专家，有事没事就往潘家园跑，就算潘家园里遍地是宝，也早就被捡干净了，现在去捡漏，光靠眼力和经验已经不够了，真的很需要运气，你如果能捡到一个漏，就算是相当不错了，上次的交流会，好几十个人去潘家园逛了三天，结果只有两个人捡到漏，而且两个都是小漏。”

裴缈笑道：“既然潘家园捡漏这么难，你还建议我去潘家园？”

吕鸿儒挑眉道：“去琉璃厂那更没戏啊，那边都是一些上规模的店，哪个店里没有专业的掌眼师傅，有的店里还不止一个掌眼师傅，就算没有掌眼，店主本人也必定是高手，没有两把刷子，谁敢在京都开古玩店，就这情况，怎么可能放出漏来。”

裴缈笑道：“明天我先去潘家园看看，后天去琉璃厂，然后休息一天，三天就这么安排。”

“你还休息？”潘金婷闻言讶问，“捡漏这么难，你还休息？”

裴缈挑眉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嘛，古玩学术交流会，重要的是交流，重在参与，拿不拿名次，不重要。”

吕鸿儒笑眯眯道：“听你这番话，感觉你很佛系，但为什么看你的表情，我却觉得你是成竹在胸呢？”

“有么？”裴缈嘿笑道，“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哈哈，你小子狂妄呀。”吕鸿儒哈哈笑道，“不过，狂得好！你可是老师的得意弟子，不狂一点怎么行，记住啦，你这次可是代表金陵和魔都，还代表了老师，这第一名，你必须拿下。”

裴缈挑了挑眉：“包在我身上。”

潘金婷闻言不禁腹诽：“天哪，世上怎么会有这种自恋的人，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级别的高手吗，也太不自量力了。”

和吕鸿儒又聊了很久，裴缈和潘金婷才离开。

蒋龙一直在车子里等着，见裴缈和潘金婷回来了，他赶紧下车帮他们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