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看着二人,伸手将林依荷的手臂抬起,放入宁北的手中。
“往后,菡萏就托付给你了,可不要让老夫失望。”林公看着宁北,郑重地说道。
“小婿必不辜负岳丈大人的期望。“宁北答应道。
“嗯,时辰到了,走吧。”林公拜拜手,算是作别。
“菡萏,记住我说的话。”最后,他又对林依荷交代了一句。
这时周明章已安排着人开始向周围观礼的人派发喜钱。
绝大多数时候,用钱说话,绝对好使。
观众们顿时开始恭贺起来,气氛一时热闹非常。
宁北牵着林依荷的手臂,走向花轿。
两人此时离的很近,几乎靠在一起。
宁北可以听到,林依荷在暗自啜泣。
这时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这可不是虚话。
从今之后,林依荷在法理上,就跟林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林家只要不犯株连几族的滔天大罪,理论上就影响不到宁北家。
唉,这也是必经的一遭,他也不好言语。只能轻轻地拍拍她的手臂,算是无声地安慰。
林依荷最后看了父亲一眼,上了花轿,宁北重新回到马上。
宁北这时环视众人,看到林启言跟在花轿旁边,看来会跟着送嫁上船。
宋良也带着行李,跟在不远处。他也要跟着回南夏了。
林娘子出嫁之后,林启言还年轻,林家一时缺少能独当一面的亲近的人。
宋良昨日找过宁北,说了宋公希望宋良回来帮助管理宋家产业的事。
宋良虽然不怎么乐意,但是最后还是答应了。
他也成长了,明白自己需要承担起一些责任。
本来宁北说他这回不必再回南夏了,直接就留在家这边好了,免得来回奔波,反正南夏那边也没什么必须要拿回来的东西。
但是,宋良说,在南夏还有一些私人的事情必须要处理。
既然他都这样决定了,宁北自然尊重他的意见,虽然他也很好奇,宋良还有啥事必须亲自去处理。
此时,宁北还看到一个人,陈攸之,正跟两个青年站在一起说话。
这个便宜表兄,察觉到宁北在看他,看过来,对视了一眼。
陈攸之咧咧嘴,笑了笑。
宁北总觉得他此刻得意的很,似乎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想起上次的对话,依荷出嫁之事,未必没有他在背后搞什么动作。
乐声再次响起,队伍再次出发了。
回到城南门外,宁北下马,林依荷也出了轿。
两个陪伴侍女上前来扶持,林依荷示意等一等。
“启言,”林依荷唤了一声。
“唉,”林启言快步走到旁边。
林依荷看着他片刻,最终说道:“启言,你长大了,以后,家里就全靠你了,照顾好父亲。”
“嗯,”林启言连连点头,此时也颇为伤感。
“我晓得。”他说道。
林依荷转身,慢步上了船。
“阿姊,记得回来看我。”林启言喊道。
宁北走过来,拍了拍林启言的肩膀。
“以后,记得给我和你姐写信。”
“嗯。”
众人都上了船,船只开始动了,离岸边渐远。
宁北站在船头,向岸上挥了挥手,做告别。
船只渐行渐远。
宁北站在船头,忽然间感觉,自己也成长了许多。
从今往后,自己就是有家室的人了。
结拜兄弟王安远,虽然之间感情也很亲近,但毕竟跟这种自己有家室的感觉还是很不同的。
这两种感情,虽然都很珍贵,还是很不一样的。
中午时候,过了西塘,船队就散了。
租的两只花船,卸下装饰,离开了。乐手们也坐船回去了。
只剩下宁北家的船和林家的陪嫁船继续前行。
剩下的就是回家的漫漫行程了。
宁北敲了敲门,进了船舱的卧室。
林依荷坐在那里,打开了小窗,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些啥。
“若是感觉这里憋气的话,可以到外面去走走。”宁北提议道。
她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眼角似还有泪水。
林依荷本是个要强的人,只是,这几日,怕是比以往任何时候,眼泪都要多。
“船上条件简陋,到了南夏就好了。”宁北又说道。
这是没话找话,林依荷此前去杭州时已在船上居住过,自然明白这里的状况。
这船布局虽然是宁北之前亲自设计改造的,但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没想到有一天会成为自己的迎婚船。
见她还是不说话,宁北干脆走上前去,直接拉住她的手。男人嘛,有时,就是需要强硬干脆一点。
林依荷微微反抗了一下,就放弃了。
宁北明白她一时难以适应身份的转变,毕竟她没有像宁北这样经历过后世网络各种信息的轰炸,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我已答应过岳丈,等将来,你可以带着孩子回苏州来,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宁北柔声说道。
“嗯。”林依荷终于回了一声。
宁北顿时大窘,这诗还是小时候,从电影里看来的,当时只觉得那场景很美好浪漫,印象深刻,一直都记着。
没想到用的竟然是李白的诗。没想到,向来大大咧咧的狂人李白,居然也会写出如此柔情似水的诗。
不过没关系,目的也算是达到了,至少她笑了。
他挠挠头,“我再换一个你没听过的。”
“好。”
“哎呀,没有应景的诗,我还是唱个歌给你听吧。”
“为寂寞的夜空,画上一个月亮,月亮下面我在歌唱,......”
回程的路,相当枯燥无聊。
为了赶路程,途中停留的时间尽量缩短,每天,大多数时间都在水面飘着,几乎是昼夜兼程。
进了长江,之后,船速反而慢了下来。
没办法,回去是逆水行舟,每天只能走个几十里。
宁北站在船头,看着水面。
这季节天气逐渐热起来了,虽然行程不快,但是水手们已经很辛苦了。
幸亏船只有风帆助力,东南风正盛,否则,更是缓慢。
从这趟行程,可以看出这时代的物流运输成本有多高。
辛苦,很辛苦,作为底层的劳动人民,为了那一点养家糊口的钱财,真的很辛苦。
后世,虽然底层的劳动者也很辛苦,但至少基本的保障还是有的。
这时代就完全没保障了。
河流船运是这时代大宗物资长途运输的主要通道方式,相比陆路车马运输,成本比较上,已经是最低的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