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里说着这些话,眼睛却看着冯上人,也就是那个老和尚。
老和尚眯了下眼,说道:“既然你等想去,就去罢,无论后果如何,往后也问心无愧。尤其是施道人你,年岁已然不轻。”
施先辈又低头沉思了一下,“罢了,我就仿昔年之南夏孟浩然,往长安走一遭吧。四十岁,了了如此心愿,否则长久郁于心内,反成心结,有害修身。”
老和尚点点头,接着说道:“睦州刺史我无交往,杭州刺史严使君,素来重人才,多次来访寺中,与贫僧有旧交。稍后我作信一封,你们带此信去拜访他,当可见一面。想来,以二位之文才,当能入其眼。我能为之,唯此而已。”
徐凝听到这个话,连忙拱手:“多谢冯上人。睦州羊使君我等曾有幸拜会过,然而羊公任期将满,此数月或将调迁。若是能有严使君推荐,举贡之事,更保全矣。”
稍后,徐凝又说道:“昔年在长安时,我曾与白乐天白公有数面之缘,年初,我曾作信一封与江州,期望白司马能有援荐,可惜,前些日子,才得知白司马已离任江州。”
“白乐天?也是,你之诗风与他极为相随,若是能说动于他,也能有所助益。”施先辈如此说道。
”如此,既是无缘。外物,终究只是外物,这些了了,不可过于看重,修养自身方是正途。“老和尚对着二人如此说道,也算是一种善意的告诫。
“上人说的是。”
听到这里,宁北不准备再继续往下听了,这些东西,听的太多,反而不好,他又没打算去搞科举,徒扰乱人心。
他向徐凝几人拱了拱手,示意作别,然后就此离开。
看完了寺院,众人借着开始爬山,准备爬到最高峰,眺望大地。
还好,这里的山不是很高,一路风景和石窟不说,大家终于来上了最高处。
从其他游客的嘴里已经听说,此山峰叫做飞来峰,山顶有飞来石。
来到山顶,发现确实如此,顾名思义,上顶上竖立着一块两三丈高的奇石,像个人一样站在那里,眺望着前方大地。
这种现象,很多山上都有,宁北以往也见过多回,应该是一种自然风化水蚀的结果。
飞来石周边算是一块平台,站十几个人没问题,只是要格外小心,不要从这里掉下悬崖陡壁。
正值午后,山上雾气和烟云已经散去。几个人站在山顶,眺望远处,心情格外明朗。
身后是连绵的群山,只有东方无山,视野开阔。
向东望去,几里外就是西湖,站在这里,几乎可以看到西湖全貌,犹如一面明镜平摊在大地上。
这时代的西湖,跟宁北从地图册上看到的后世的西湖,好像还不太一样,少了很多东西,显得更为原生态。
越过西湖,再往东,就是白沙堤畔的钱塘县,密密麻麻的房屋堆砌在一起。再越过县城往东,可以看到天边有宽阔的河流往东而去,那就是钱塘江,也叫浙江。
看过风景,宁北等人准备下山时,发现山南侧也有路可以下去,因此当即确定不走回头路,从这条路下去。
一番曲折蜿蜒之后,众人又到了一所小寺庙前。
“天竺寺”门前的牌匾上写着这个名字。
呵,这个寺庙不怎么大,这个名字倒是起的很有气魄。
这个寺庙虽小,但依然人来人往,林娘子顺路进去上了柱香火。
之后,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大家也有些疲劳,决定回客栈休息了。
半个小时候,回到了西湖岸边。
宁北正准备上船,此时听到宋良说道:“宁郎君,看,寺中看遇到的那两位,徐郎君,还有施姓先辈。”
宁北看过去,确实是那两位。
这两位此时站在岸边,应该也打算坐船过湖。
“你们先上船吧,我去问一下。”
既然他们想过湖,自家有船,顺手帮带一下也无妨。
特别是哪位年纪已经有四十岁的施姓先辈,说实话,宁北心中对他还是有一些怜悯之心。
唉,四十岁了,年纪也不小了,还想去科举场上闯一把,叫宁北该如何评价他。是该赞同他的勇气,还是同情他的无奈,或者讽刺他的官迷心窍。
既然遇到了,就姑且载上一程。
于是他走过去,拱手招呼道:“呦,徐郎君,又遇到两位了,两位此时可是有意过河?”
两人见到宁北,回了一礼,“确实,正在择船,预备过去钱塘县城。”
“我等也正预备回钱塘县,有一条船,两位若是不介意的话,顺路一起过去,如何?”
徐凝看到宁北指着的那条船挺大的,应当比较稳。
“哦,如此甚好,那就打扰了,多谢。我二人不赶时,行船无须急切。”
回程很顺利,由于不赶时间,船只慢悠悠地划过去,顺便吹吹湖风,游湖,本来就是一种旅游。
船行到湖中央时,忽然,有歌声传来。
宁北心里一惊,立即应声望去,是湖中另一艘船上,一个摇着尾浆的老船夫,正在如此高歌。
这是阴差阳错,还是历史的惯性?
这歌,让他一时失神。当初,他在汉江边唱这首歌,为了应景,将电视剧中的歌词西湖二字改成了汉水。没有想到,这首歌传到杭州这里,又被改回成了西湖。
“宁郎君,应当在他处听过这首歌曲罢?”徐凝见宁北的反应比较明显,如此说道:“此歌曲,优雅动听,不似寻常人所为,却通俗易懂,难得的是,其中含了一个缘。”
“嗯。”宁北点头附和了一句。
此时在场的,没有人知道,这首歌最初就来源于他。
除了最初听到他唱这首歌的人知道,那以后他没有跟任何人提及过这个。
“据说,此歌曲背后,还有一感人之故事。”徐凝接着说道。
他这一说,宁北先是感觉奇怪,接着又觉得有意思了。
“哦,是何故事?”
“据传,昔年扬州有一对夫妇,自小为邻居,青梅竹马。
后来,年岁稍长时,女儿家因故搬离到远方。两人就此失去音信,本以为此生不会再相见。
然而,凡事不可预料,数年后,男子赴京科举,及第后游春途中乘船过河,竟然在船上遇到了他以往心仪的那女子。
两位就此终成眷属,白头偕老,此歌曲,就是纪念此二人之事。”
听到这个故事,宁北不得不佩服,这时代的人也很有想象力,从一首歌就脑补出一个完整的感人的故事。
“若此事属实,确实感人。”旁边周明章说道。
此时,后面的林启言,对更后面的大松叫道:“大松兄,叫你弟兄等人,也来上一曲,压下那人。”
“好嘞,兄弟们,我等也来一个,比过那老头。”大松立即回应道。
“一支竹篙耶,开始。”小松先起头。
“一支竹篙耶,难渡汪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