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亨随后摇了摇头,转头望向他的副将马麟:“马将军,这座漕军营地就交给你了。我给你半个时辰,务必尽快将那炮兵阵地拿下!”
随后他就策着马,往远处的骑军阵地奔驰而去。
接下来他会在那边主持决战,一旦李轩的‘神机左右营’渡河。他会亲自指挥那一万三千具装铁骑,将李轩的火枪阵列压垮!
※※※※
李轩让人丢下河道的冰块,其实是事前制好的‘干冰’。
这是一种强大的制冷剂,且制作起来非常容易。
张神业凌晨时分赶至这边建立法坛,然后就按照李轩提供的方法,制造了大量的‘干冰’。
正是这些东西,帮助张神业压制住了对面的术师。
也就在这个时候,李轩的军阵之前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是户部尚书萧磁,这位自称是奉正统帝之命前来,给李轩册封的。
“——陛下的意思是只需冠军侯退兵,陛下可即时册封您为国公,赐婚安阳公主。且仿效沐王府故事,永镇辽东,辖辽东都指挥使司于努尔干都指挥使司,为大晋守边。”
李轩则眯着眼看他:“如果本侯不同意,萧尚书是准备与我军为敌对吗?”
户部尚书萧磁默然无语,在昨天下午的朝会中,他与次辅高谷带头认可上皇正统帝复辟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李轩又冷冷一哂,继续问道:“试问陛下何处对不住你们?”
户部尚书萧磁心想景泰帝真没有半点对他们不住,他的面色却依旧平静道:“冠军侯!陛下无子,大晋总不能由一襁褓中的孺子继位?据萧某所知,那所谓皇太孙,虽然是端和王的遗腹子,又录了上金册玉牒,可其身世来历,还是有些蒙昧不清之处。
且事已至此,由上皇正统帝复登大宝才可尽快稳固朝纲,安定天下,这是于国于民都有利的事情。”
“然后呢?”李轩冷笑着:“然后任由土木堡战后的功臣良将被他报复,任由国事被他败坏?”
这个世界的‘正统帝’他不知会怎样,可另一个世界的明英宗不但将少保于谦凌迟处死,还将功臣大将的妻小送于蒙兀人为奴。
此人复辟之后数载,就将景泰帝君臣的生聚之功与少保于谦的军制改革都败坏一空
户部尚书萧磁正想说上皇正统帝早已改过自新,断不至于如此。李轩却已猛一挥袖:“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沙场上决一胜负。滚回去吧,在我该主意拿你祭旗之前!”
萧磁蹙了蹙眉,他随后神情平静的飞空而起:“希望冠军侯别后悔!”
他注意到李轩已经陈兵河岸准备渡河,萧磁虽然在兵法上不擅长,却也知李轩此举是兵家大忌,是自陷死境!
萧磁预计梁亨一场大胜可期,那么他也就没必要继续在李轩身上下功夫,许出辽东王位。
萧磁却没注意远处立着的‘左春坊大学士’商弘,正向他投以复杂与怜悯的目光。
而此时李轩也猛地一甩马鞭:“传令全军,即刻渡河!”
这一瞬,神机左右营三万九千七百人,总数九十六个方阵,还有被李轩留在军中的七十门野战滑膛炮组,都齐齐踏上了冰面,发出了轰然震响。
李轩选择的渡河之地在‘白碇桥’的南面,距离漕军营地还是比较近的。
他将神机左右营的精锐都集中于临北面的右翼与中军,八千名还未操练纯熟的义乌军则被李轩放置于左翼。
——义乌军的南面不远就是漕军的炮兵阵地,这可以让他们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得到最大程度的炮火增援。
还有来自于蓟州军的一万步军,他们会在渡河之后进入漕军营地,加强炮兵阵地的防守。
这些蓟州步军的远程火力配比很高,全军有五千杆状态良好的鸟枪,还有三千把长弓与硬弩。
李轩暂时没法将蓟州军的兵力都调集过来,可他暂时抽调一些鸟枪与弓弩却没问题。
这一万步军当中,还有两千名大盾手。
这可说是蓟州‘密云卫’守军的精华所在,几乎全员都是三重楼境以上的武力,其中二百人甚至拥有四重楼境的修为。
至于那一万八千骑军则被李轩安排在‘白碇桥’的后方河岸歇养马力,同时看护住全军的侧翼与后方。
而一旦他们在西岸取胜,这些一万八千骑军随时都可通过‘白碇桥’追击残敌。
当神机左右营近四万人排着秩序井然的队列,来到潮白河河面的中间地段,那冰层下方就发出一阵‘咔嚓嚓’的震颤声响。
这些神机营将士为之慌乱了一阵,可当他们发现下方的冰层非但没有开裂,反倒更加稳固时,所有人就彻底放下了心。
他们依然踏着整齐的步伐,继续往西岸行进。
此时他们脚下绑着的芦苇起到了作用,这让神机营的将士在光滑冰面上如履平地。
“有意思!他竟然连骑军都不打算用?此子竟狂妄到了这个地步,将那一万八千骑摆在了河对面——”
梁亨立在潮白河西岸的一座山丘上,他居高临下,面含睥睨的看河对面压过来的那些‘线列方阵’。
此时梁亨已经完成了兵力的调配,他麾下除了十二万人继续压在漕军营地方向。其余二十五万大军,都已经被他调集到‘白碇桥’南,也就是神机营渡河的河段。
这二十五万大军都在梁亨安排下,隔着河畔四里布阵,几乎占据了所有的有利地形。
李轩主动渡河之举在梁亨看来无疑是愚蠢之至的,可他也敏锐的注意到,那神机左右营四万人的士气高昂,行动果决,在不折不扣的执行李轩的军令。
——这意味着这些神机营的将士,对他们的主帅有着极大的信任与信心。
梁亨心内稍稍有些疑惑与不安,可随即就被他强按了下去:“那些术师是干什么吃的?他们还没法让冰层开裂?他们足足两百多号人,还奈何不了对面一个张神业?”
户部尚书萧磁也皱了皱眉,他往后方术师法坛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那些术师无不都是面显吃力之色。
此时他还注意到在潮白河的上游二十里处,有一队三百蓟州军将士正持续不断的往河面倾倒‘冰块’。
萧磁怀疑这些术师斗法失败,很可能与这些‘冰块’有关,却不明其中缘由。
他最终背负着手,不甚在意的摇头道:“看他们的模样,应该是全力以赴了,大帅您其实无需苛责。即便让那位冠军侯成功过河又如何?如今优势在我,以众凌寡。以大帅的用兵之能,必可一鼓而落!”
梁亨心想我如果能让这四万人全陷到河里面淹死,那何必在陆地上费功夫与他们搏杀?
不过这些术师不顶用,他也就只能放弃这想法了,
“传令全军!”梁亨的目光冷然:“除骑军之外,所有阵列前推一里。”
随着梁亨的一声令下,所有二十三万步军轰然而动。
梁亨对于李轩的全火枪战法虽是轻蔑不屑之至,可临战的准备却是非常周全。
他见过那些‘符文燧发火枪’的射击威力,所以战前梁亨为几乎所有步军都配置了厚重大盾,位于阵列前方的所有战兵也都穿着两层以上的战甲。
当这二十三万步军阵列向前,就仿佛是一面往前挪移的铜墙铁壁,盾山如海,铁甲如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