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淡然,清丽如仙的神巫;
嬉笑嫣然,惊艳华美的伊势巫女;
没有一丝表情,肌肤胜雪的北海道巫女;
还有坐在中间的美少年,头戴香叶冠,身穿黑袍,器宇轩昂。
众人连呼吸都忘了,被四人的风采慑服。
对外表不敢兴趣,或者更关心权势的人,则思索天目一箇、九州神主对源清素的态度,猜测着预言的份量。
“我也不废话了,诸位尽情喝酒,不必拘束。”源清素笑道。
众人笑着应是。
喝了酒杯,九州神主突然感叹:“想不到老夫也有追杀县级妖怪的一天。”
“多亏了筑紫王,一击将珊瑚魔蛾重伤!”源永德高声说,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未来的源清素有多厉害。
“诸位,”藤原族长端着酒杯,站起身,“让我们敬筑紫王一杯!”
藤原紫乃复杂地看着自己父亲,跟着众人起身。
“还要依赖大家才是!”源清素也端着酒,站了起来。
“敬筑紫王!”众人齐声高喊。
“珊瑚魔蛾,必与诸君共杀之!”源清素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神林御子和姬宫十六夜看着他,嘴角都露出微笑,那个喊着“我必胜!”、“神林小姐!”的源清素,也长大了。
敬完酒,众人便放开吃喝,纵情饮酒,殿内充满了欢快的絮语。
天目一箇吹嘘着夜见岛的经历,用神力勾勒当时的场景。
满殿的人,一会儿被【珊瑚魔蛾】震惊,一会儿惊叹未来源清素——天目一箇不敢说死——的神威。
短短的故事,他翻来覆去地讲,众人也听得津津有味,不断拍源清素的马屁,奉承话堪比太平洋的海水。
这次是去猎妖,船上没有舞伎,有才艺的修行者,便自告奋勇,在大殿上翩然起舞,引得众人齐声叫好,气氛越加热烈。
糸见沙耶加离开坐席,来到出云巫女身边,和她聊九组成员的事。
“兔子他们几个麻烦你了。”乐器声中,糸见沙耶加悄声说。
“没什么。”出云巫女露出温和的笑容。
“会不会让你被怀疑?”糸见沙耶加担忧道。
在夜见岛事件之前,神道教从不怀疑自己人,因为官方不会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只要我没有离开神道教,怀疑也没关系,早苗纱罗不会直接动手杀我的手下。”出云巫女却不太担心。
糸见沙耶加点点头。
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杀其他组的人,只会分裂神道教本身。
她忽然又想,早苗纱罗让出云巫女来做卧底,或许已经不放心她,故意把她从神道教的船上调走。
在座的人里,或许有神道教的人,正看着她们两个。
事情越想越复杂,千头万绪,这大殿上的人,分不清哪一个是自己人,哪一个是带着敌意上来的。
糸见沙耶加很庆幸,幸好自己不再是组长,不用做决定,一切听源清素安排就是了。
她需要做的,就是保护妹妹,还有拿下源清素本人。
‘嗯——,这么说,我也算是带着敌意来的?’她看向上首的源清素,他一脸...他没有表情——北海道巫女正喂他吃菜。
糸见雪看着酒宴,觉得十分新奇。
“小雪第一次参加修行者的宴会?”羽生千歌笑着问她,把她当自己的妹妹。
“嗯。”糸见雪点头。
羽生千歌来过家里几次,糸见雪认识她,知道她有个弟弟。
“千歌姐,你弟弟呢?还留在神道教?”她问。
糸见沙耶加、源清素,都没和她说这件事。
“被源清素杀了。”羽生千歌说。
糸见雪“啊”了一声,捂着嘴,好像愧疚,又像是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
“你替他向我道歉?”羽生千歌笑着问。
她的笑容暧昧,语气作弄人,糸见雪雪白的小脸,一下子红了。
源清素边听着姬宫十六夜与北海道巫女的争吵,边一一打量殿内的修行者。
不算他自己,歌仙、巫女一共二十个人。
歌仙级以上的战力,有神巫、伊势巫女、北海道巫女、九州神主。
剩下的人,大多是三十次以上的修行者,不过他们也只能凑凑热闹。
一些三十次以下的,是纯看热闹,做做杂务。
像糸见雪这样的,就是瞎凑热闹了,丢个咒法都嫌她碍事,好在就她一个。
酒宴到了后半场,姬宫十六夜漫不经心地靠向源清素,摆出一副醉酒茫然的媚态。
源清素任由她靠在自己肩上,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醉了?”他低声问。
姬宫十六夜脸上晕红,浅笑着不说话。
北海道巫女对淡淡喝酒的神林御子说:“你不靠的话,让我过去。”
“靠,怎么不靠。”源清素替神林御子回答,“神林小姐也醉了。”
嘴上这么说,但他没有动手去揽她的肩,只是悄悄牵住她的手,用力握着。
神林御子抽回手,看了他一眼,那种又冷静又不耐烦的眼神,她做出来格外好看。
“让我过去?”北海道巫女对她说。
神林御子不理她。
“素素,她不让我。”六出花找源清素告状。
“别叫我素素!”
“清清?”
“清素君!”
姬宫十六夜靠在源清素身上,醉眼朦胧,听着大殿内的欢声笑语,笑着看三人争吵。
酒宴结束时,已经是深夜,猎妖舰彻底深入太平洋。
众人陆续休息,源清素作为唯一可以感应【珊瑚魔蛾】位置的人,来到甲板上。
在船舱内没有感觉,走出来时才发现,海上已经掀起风暴。
“大人!”天目一箇高声说,“是暴风妖!”
暴风妖袭击陆地时,会摧毁建筑,带来各种奇怪危险的生物,但对修行者没有太大的危害。
天色昏暗,暴雨扑面,冷得直透人心骨。
巨浪如一座座黑色的高山,互相推挤崩塌,无穷无尽。
又如同无数妖怪奔腾咆哮,震耳欲聋,要将世间的一切碾成碎片。
在这无边汪洋中,填满整个东京湾的猎妖舰,和一只海鸥没有区别。
小小的猎妖舰,此时像一只愤怒的山羊,以船头撞击一重又一重巨浪。
源清素立在甲板上,双腿如钢铁浇铸,任海流激荡,也不移动分毫。
“那是什么?”他双眸燃烧着黑色火焰,天眼注视黑暗深处。
天目一箇朝他说的方向看去,天昏地暗,什么也看不清,耳边只有海浪的轰鸣。
“停船!”源清素脸色突然沉下来。
暴风中,比黑暗更黑暗的深处,竟然耸立着一堵天壁。
天目一箇看不清,稍楞了一下,随后对着肩头鹦鹉大喊:“停船!”
“大人——”
一阵大浪兜头打来,天目一箇来不及说完,连忙跟着源清素,飞上桅杆,避开浪头。
甲板上一些来不及躲避的修行者,霎时间摔了底朝天,像是爬山似的趴在甲板上。
站得越高,暴风妖的威力越发凶猛。
“前方海域出现一堵墙,”源清素遥望那天壁,“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