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级就是一个普通的狱吏,不是编制内的人物,但是也吃皇粮的差爷,这一重身份的转变可让尤大称得上是光宗耀祖!他给他祖宗烧十年的高香也不敢想他能穿上这身皮,摇身一变成为官府里干差的胥吏!
这年头但凡身上的衣服带一个勇字,那就了不得了,比尤保正还要风光,这些年尤大受的气可算是吐光了,对着梁川磕了好几个响头,连声说谢谢。
管理这些犯人还需要人,如果有当地人就最好了,把当地人自己分化开,让他们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阶级矛盾当中,很多原来是问题的问题,便再也不成问题!
尤大的这一身份,只需要得到高纯的许可便成,先给他发了一身衣服,带回清源登记在册,就是真得不能再真的一位狱吏。
翻身做主人的尤大知道梁川要把这山头建起一座大牢,更是把这一亩三分地当成自己的地盘。
他不敢跟其他的狱吏犯横,但是他敢跟天湖山的这些泥腿子犯横!现在但凡有个人在他的地盘乱来,水火棍就是一顿伺候,尤保正都不敢管,他现在是州里面的人,级别可是摆在那里!
尤大一时成了这地盘最尽责的人,门神一般,不让妖魔鬼怪来这里放肆。
整个矿坑可以安心地开采煤矿了。
囚犯们这才知道,来这桃城不是来游山玩水来了,面临他们的是暗无天日的日子,以及随时可能垮塌的矿洞!
每天一大早就扛着镐头下矿去挖煤,到饭点准时有饭菜,吃饱了还有休息时间,可是劳动的时间一到,不管你休息够不够,就是马上干活,一点都不得偷懒!否则就是鞭子伺侯,看守的全是司方行带来的正儿八经的官兵,他们动起手来毫不手软。
这日子压根不是人过的,囚犯们原来在大牢里,每天吃了就是睡,比养猪还舒服,现在这日子过的,恨不能朝廷早点给他们一点“判头”,哪怕随便发配一个地方也比挖煤强啊!
囚犯挖煤的效果实在太好,这些人渣的命梁川完全不用去担心会有良心谴责,只有劳动可以改造他们!
矿坑里挖出来的煤数量已经到达了一个惊人数目,一个制作蜂窝煤的小作坊也成立了起来,他们的任务就是把煤制成蜂窝煤,外面再裹上一层煤渣,掩盖住蜂窝煤的颜色,再通过司方行的人马,把这些煤运到清源过去!
一切进行得相当地顺利!
房子也在有条不紊地建设着,不多时,这里一定会成为囚犯们改过自新的乐园,司方行与高纯一看这里的环境,四周全是深山,跑进去不一定能活着出来,进了矿坑更是无底洞,暗无天日地干活,这种地方但凡是个人来了绝对不想来第二次,这才有利用这些人渣败类的改造和自新!
煤运到清源,一下子就引起了轰动。这种蜂窝媒特别适合港口这种临时的地方没有灶,没有柴,又能持久地燃烧,不需要储备大量的薪柴!
关键这煤球的价格梁川还有意压了下来,一捆柴能卖个二十多文,也就烧个一天多一点,梁川的煤烧一天的亮差不多是两个煤球,就卖十几文钱!只要司方行把煤拉出来,再转雇一辆当地的马车,一天能拉几百斤的煤球到清源来卖!这可是源源不断地钱啊!马车可不止一部,煤也不止几百斤,将来产量上去了,一天数千斤都不是问题!
桃城的煤矿用的全是自己的人,马车挑担,一筐筐往清源运来,更多的直接就是高纯的部队拉出去,还有高纯的衙役带着一队役丁去拉媒。
都派出正规军了,谁人还敢打这些煤的主意。
威远楼,威者,远扬也。
泉州府虽然在清源对商业极为纵容,商人做生意就是他们下金蛋的鸡,一般他们不会轻易地去下手。商人们也很识趣,知道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对威远楼极为敬畏。
这一切并不是天生形成的默契,而是一任任的主政地方官员通过铁血的手段形成的良好风气!
不是说桃城远离威远楼,这里的人就不惧威远楼。反而是周边的县城提到泉州府从来不说府衙之类,统称为威远楼,就是因为这个机构太深入人心。
泉州府辖境算是东南一带治安最好的治所,没办法,你当官的要是搞得辖区内匪盗丛生乌烟障气,谁人敢去清源港做生意?还谈什么税赋,连毛都收不到!
有作为有远见的官员从不会把目光拘泥于眼前,那种民贼才会与老百姓过不去,天天就在老百姓身上压榨血汗,恨不能吸血抽髓。
做生意的钱多好赚,来得又稳当,又能得民心,这才是正道!
正是因为这多方面的因素,威远楼在泉州府的公信力那不是一般的高,看到穿着差服的公爷,没人会去触霉头。
修牢营的工匠大部分是螺城来的师傅,也就是赵小品手下的这帮人。但是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里面诸如平地整地倒地破土等苦役还需要大量的劳工来完成。
原来梁川就想用一些社会上的老头来挑担搬运,但是后面想想不敢这么做,社会上的人鱼龙混杂,而且跟梁川之间的约束力也不够,万一有一两个不听话的,把事情给坏了,这么多人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苏渭提出用官府的役丁。
泉州府的人口是周边的县城人数最多的,而且大部分人集中在丰州镇与清源县城几个地方,桃城螺城还有长坑人也有,但是那些地方是农村,远远没有办法与城镇相比。
因为泉州府还有大量的外来人口,在此地做生意的人带来了无数的财富与劳动力。别的不说,就说这次西北的战事,无数的流民就涌入了泉州府。
几百年前江浙还是流民的第一选择,但是这些地方渐渐地人口也饱和了,流民知道去了也是白去,南方的城市便成了第一选择。
对于县城的人来说,不怕朝廷征收税赋,最怕的是应役!就是应召朝廷的差役!
这是几百年来不变的铁律,春秋纳粮,其他的时候就要用劳动力来为朝廷卖命,体现对皇权的忠诚!
农民干完农活交完皇粮,后面就是农闲的时候,去应役也无所谓,但是这些生意人就苦了!
交粮他们可以去买,应役他们就逃不掉!
大把的时间要去做生意不知道能多赚多少钱,但是朝廷不允许,必须去服苦役!
唐朝以前打仗多,所以需要的苦役就越多,这是一个恶性循环。没人去做生意,朝廷单单靠那几亩薄田能收到多少的粮食,税收上不来,地方就要造反,越反就要越多的役丁,国家也就完了!
服役制度是这个时代压在老百姓头上的一座大山!
服役做什么,要扛着武器到边境去守边,守边就算了,吃的还有穿的,甚至肩上扛的那根武器还要自己出!娘的,天底下怎么有这么无理的制度。
远一点的有哪里城墙坏了要去修,修河道,这也就算了,有些黑官,把人征召走就当成自己的私役,给自己干活卖命,逼得老百姓家破人亡。
唐朝第一个看到了这个制度的不合理,推出了划时代的租庸调制度,交钱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