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大人慷慨放权,我们又如何能够集民间之力来建造这港口,别说大人什么都没做,就是这什么都没做比瞎指挥滥作为来得有益百倍!”
梁川淡淡地说道:“有些人自以为读了几本圣贤书就通晓古今的道理,其实他们不懂,术业有专攻,生活还是老百姓自己经营得最好,能放下让老百姓自己去打拼去折腾,这是大智慧,所以大人,这一点我相当敬佩您!”
赵惟宪听了这话脸上缓和了许多,指着这月台寺的参天巨树说道:“传说这树是自建州飞来的?”
梁川若有所思地道:“那我可不晓得了,以前这里最早的那位大和尚早不知去哪里云游,可惜了没跟他一起去见识一下这大好河山!”
赵惟宪顿了顿道:“呃。。太后她老人家身体如何?”
梁川看了一眼赵惟宪,又看了一眼刘谨言道:“赵王爷您这话是。。”
赵惟宪道:“当年小王一时不察,害得刘姑娘在小王辖下落水,本是人命关天涉及律法的大事大案,幸得太后娘娘赦免,小王得以在泉州苟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有机会进京去面圣,以谢天恩!”
梁川心里咯噔一下,三宝殿就在跟前,果然是有事而来!
刘谨言道:“这事与大人没有关系,是我自己贪玩,再说了我母亲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大人不必挂怀,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现在也好好的!”
梁川叹了一口气,对着刘谨言道:“去大殿里替我上炷香!”
梁川支开刘谨言,赵惟宪心道梁川果然内心透亮!传说此子在汴京如何呼风唤雨,本只当是外界闲人添油加醋,现在看来,这人未必没有过人之处!
“大人现在可以放心直言了,若还是这件事那刘姑娘与刘太后都不是小心之人,这点我大可以作保,若是其他事。。!”
赵惟宪心颤了一下,刘太后那里他都可以作保,这口气未免太大了,可是看到刘谨言对梁川的态度这般恭顺,而且这次两人一道从汴京归泉,背后的关系实在让人不得不多想,赵惟宪敢不信吗,他不敢!
“三郎忠肝义胆果然豪情!惟宪不敢在这里托大,也只能据实相告,实不相瞒,某在清源也已多年,如今年事大不如从前,只盼着临老前能回京怕是给列祖列宗守陵也成,不枉孝道一场!”
梁川皱眉,这话跟自己说干嘛,他是知道自己跟太后的关系好,想让自己去太后耳朵边上吹吹风吗?
赵惟宪见梁川没表态有些着急,继续道:“传闻三郎是夏相公座上宾朋幕中良友,还请三郎看在多年情谊份上高抬贵手,帮忙疏通一二!”
赵惟宪说得言情真挚,几乎快要流下泪来,要不是看过他嚣张的样子梁川都不信这是赵惟宪。
“大人何处听人聒噪!这等风言野语大人如何能信!”
赵惟宪一听梁川不肯答应,急得就要跟梁川半跪下来!梁川如何敢受他这一跪,立即扶住赵惟宪的手道:“王爷我脸上这金印想必你也看到了,外人只当我梁川在外如何风光,却不知我吃人多少苦头,夏大人抬举我不假,我却不能忘了自己身份,全汴京都知道我只是夏府中的一介家奴,如何有这般能耐帮大人通天!”
荡宋第八百一十六章能屈能伸是个正常人谁都想要回到汴京,对于赵惟宪这样的皇室子弟来说,清源虽然富庶但是并没有区别,他们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不缺金银,除了赵允让这样边缘的宗室除外。
有些皇室子弟知道自己此生与皇位无缘,早早地就开始谋划将来的出路,像信安郡王赵允宁那一支,早就开始做生意渗透到其他行业。
赵惟宪甚至都不想出门,清源他治理得越好,传出去就更丢人!堂堂的赵氏子孙跟个七品芝麻官似的,跟这些乡野村夫谈论鱼获农桑,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帮还是不帮,别看赵惟宪是个落魄王爷,手中有钱又有权,对付他起来就像捏死一只蚂蚁,再不济,对他身边的人下手,那也是防不胜防!
梁川几乎是不加思索就道:“赵王爷快别这样,这样吧,我只能尽力去说,要是夏大人他老人家肯念在情份上不与我计较,更体谅赵王爷一片孝心,想必这事应该能成!”
赵惟宪一激动,差点又要跪下来,梁川死死地托着赵惟宪,他可受不起这一拜,将来传出去说自己欺压当地宗室,秋后算起账来自己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再说了,赵惟宪这个人心比天高,自己是什么身份,受他一拜将来自己难道拿人头去还?
“三郎救我性命也,此生如果我不能还汴去列祖列宗跟前尽孝,我有面目下九泉!”
梁川不管这赵惟宪是不是装的,起码这些年他没有为难过自己手底下这帮人,冲着这份情他也得帮他一把。
“赵王爷您想找夏大人去疏通这件事,与其找我,不如找另外一个人!”
梁川轻轻一点,赵惟宪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赵惟宪以为梁川在卖关子,满头大汗,这样装孙子实在不是他的强项!
“三郎还望指点迷津!”
梁川低声在赵惟宪耳旁道:“赵王爷可有听说过孙厚朴这人!”
孙厚朴?赵惟宪脑海里使劲地想了一圈,始终没想起来京城当中到底哪一个权贵名叫孙厚朴,倒是清源城中有一户贩茶的巨贾,他家好像有个儿子叫孙厚朴,听说是去了汴京,跟梁川两个人做了一番事业出来!
前些日子,汴京听说还来人报喜,说孙家祖坟上冒了青烟娶了一大户人家的姑娘,九辈子也高攀不起的那种,那人家好像姓夏!
奇怪的是孙家对此反应平平,倒是听说长坑孙厚朴的外家大肆庆贺了一番,连孙母的坟茔都重新修缮了一番!
难道是这个人,这个人有什么过人之处?
梁川不经意看了一眼赵惟宪这一脸茫然的样子,心道原来这心比天高的赵王爷呆在这乡下都呆傻了,汴京城中这么大的事都不知晓,还想找夏竦办事!
夏竦家那喜事办得那么大,有长耳朵都听说了这事,他一个王爷竟然听都没听过?
这人这德性回了汴京只怕也是被人虐的份!
梁川又往放生池里撒了一把食物,这一次许多的小鱼小龟争相跃出水面来抢食,只是还是没有看到那两头将要修成正果的老鳖!
“小王只听说长坑茶商孙氏,莫非是这人?”
梁川点点头道:“我与孙厚朴情同兄弟,昔日在汴京更是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后来姻缘巧合之下,这孙厚朴娶了夏大人唯一的千金,大人如果想疏通夏大人的关系,不妨去找孙厚朴!”
什么!
这长坑茶商的儿子竟然能娶到夏竦的千金,哦不,夏竦竟然肯把千金嫁给这长坑茶商之子!
这话说出来不要说他赵惟宪不信,但凡一个知道大宋朝体制不成文规定的人都不会信!
商人赚的钱再多,能找一个进士当女婿也是祖上烧高香,有点前途的士子全被当朝的权贵钦点走了。夏竦的女儿那属于什么级别,那是天鹅肉中的天鹅肉,娶到她等于继承了夏竦这辈子所有的人脉与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