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厚朴让安逸生施完针后在床上躺了半晌,病情不见好转反倒更加加重一般,脸色又如金纸一般,只是看到夏雪来了,强撑身体,手拉着夏雪,一个劲地好生劝她。
“不哭了。。我怕是不行了。。这样也好,免得误了姑娘你的终身大事,你我本是有缘无份,只怕我孙厚朴一生福薄命坎,生来就不受人待见,遇到姑娘却只能先去一步。。”
夏雪一听这话哭得更凶了,旁边的石头一听这竟然是个姑娘,一看两人就要互诉遗言的节奏,哪里敢在旁边作电灯泡碍事,麻利地出了房间。
夏雪道:“朴哥你放心,我爹向来宠我,这辈子我要的他无有不依的,这次一定也会一样的,只要我回去告诉他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他绝不会再把我嫁与他人!”
孙厚朴听夏雪如此贴心的话,女儿家肯为他如此付出已经是赌上了她的清白,精神一振身子也好像又好了许多,手摸着她的脸蛋把脸颊上的泪水抹去道:“大小姐夏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好好听你爹的安排,他若是不赞成咱们的事,也只是哀事一桩,若是咱们下辈子有缘,只投胎到寻常人家,做个乡下农妇如何?”
夏雪一头扎到孙厚朴的怀里,泪水打湿了那被单,只是哭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要下辈子,你看那聂小倩,就是做鬼都有人为难她,阎王爷要帮你勾走那分明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哪里会肯我们下辈子投胎再遇见彼此。”
孙厚朴一阵苦涩,是了,他这辈子已经是万人之上的地位了,还是没办法左右自己的幸福,谈何下辈子?做不容易,做鬼更是千难万难,否则天底下人都死绝了,谁还做人?
孙厚朴只能问道:“你爹将你许给哪个人家?”
夏雪道:“我并不知道,他只是让仇叔去汴京城里的红娘处打听,问得了三个人家。”
孙厚朴先是一喜,只是问了人家还没有落定。。
“哪三家。。”
“我只知道一家姓王,好像是勋贵世家,其余两家一家姓宋,还有一家姓赵。。”
听到姓赵孙厚朴心中又是一沉,起起伏伏,只怕这又是哪一个宗室皇族,不消说这些书香文臣世家,就是这些赵氏宗室他就是再投胎也没办法比人家投得更好。。
“怕都是些万中无一的才俊才入得了你爹的法眼。。”孙厚朴的话中万般苦涩,如果命运有机关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情愿坐在寒窗前苦读十年圣贤书,金榜题名之时就可以迎取夏雪,可是人生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如果。。
“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
夏雪头深深地埋在孙厚朴的怀里不停地哭泣,梁川招呼完黄安两人刚回紫禁城,一进门就看到少儿不宜的画面,马上扭头准备走,夏雪娇脸一羞,扯住梁川道:“这事全都是因你而起,你不许走!”
夏雪手上用上了真劲,差点将梁川的麻衣扯破。
梁川苦道:“大小姐你这是何苦呢,我与朴哥儿都是最底层爬摸滚打上来的泥腿子,您是金枝玉叶,怎么能与我们这些下等厮混在一起呢?”
夏雪银牙一咬道:“我真心与你相交,与孙哥更是彼此交心,何时因为你们的出身而看不起你们了?”
梁川歪着头道:“你现在只是年轻气盛,觉得好玩而已,可是人生不是玩乐啊,人生所谓不过金钱财富与名利地位,你全都有了,而且嫁与他们这些还会更多,但是与我们相交就表示你要与原来的阶层还有圈子割裂决别,你舍得那些荣华富贵还有声名显赫?”
“梁川你少看不起人了!我娘嫁给我爹的时候有什么,三餐都吃不饱,要不是我娘临死前一直激励我爹要成就大事,能有我爹今天的显贵?我夏雪从来不图你们的金钱与名声,我只想要有一个真心待我的人足矣!”
梁川收起了脸上的戏谑与玩味,一脸严肃地看着夏雪道:“如果以后朴哥儿的事业完蛋了,你们两个要上街要饭,你会抛弃他吗?”
“嫁鸡自当随鸡!他要是上街要饭,那我就帮他拿碗!我不会饿着他冷着他!”
梁川满意地点点头,对着孙厚朴道:“这些话你也听到了,人生不是儿戏,今天夏姑娘对你如此情深意重,希望你有一天声名显贵之后不要忘了这‘糟糠之妻’。”
孙厚朴胸膛起伏,想起床却不得,人激动地道:“此生我若有幸娶得夏姑娘,一生只会爱他一人,绝不另娶他人!”
梁川道:“好,这事虽然违背你爹的意愿但是今天我再难办也得给他办下来了。刚刚我在门外听你讲你爹给你相亲了,是哪家的公子哥?”
夏雪的脸红得如同猴屁股似的,嗔道:“你好无耻,怎么还听人墙脚?”
梁家庄子经过一番修缮,已恢复了往日的繁荣,情报队的队员们对马匹情有独钟,又去马行街新进了几匹北面的良种战马。庄子里的荒地也被翻了出来,西北来的流民大多是孩子,却个个跟着大人自小就对庄稼把式门清,做起农活来不比大人差,无数的良田很快被开垦出来。
在所有人看来,有梁川的庇护不如有这些土地来得踏实,靠着自己的双方才不会饿死。
梁川不会伺侯庄稼,但也不能看着这好好的土地就这么一直荒废着。
他回到庄子为的就是夏雪的事情。
梁川正准备找耶律重光去打听这几个夏雪相亲对象的消息,耶律重光却告诉梁川,情报队的队员终于从南方回来了。
梁川先是一怔,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他们带回来了林艺娘的信。自己自从流浪到岛国开始就一直是与艺林聚少离多,艺娘一定很想念自己,眼下有机会联系上自己,第一时间就托情报队的兄弟给自己捎来信件。
梁川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我自己身在远方,只留下艺娘独守空房为自己操持家务,自己不曾给她写过一封家书,让她一直为自己牵挂着。
信纸是发黄而粗糙的黄麻纸,折成元宝的形状甚至可以在清明或是冬至等某些祭祖的场合用上,这封信也没有用信封装着,队员们却不敢耽误,装在囊兜里保存得很好。
傻姑娘,一点都不懂得浪漫,写信也不晓得裁两刀上好的建笺。梁川岂能不理解,艺娘从不在这些风花雪月上费心力,在她的眼里只有生活两个字。
把信摊开,梁川看着纸上的字迹暖暖地笑出了声。
信上的字是用毛笔写的,字迹却与梁川如出一辙,都是没有练过的歪体字,一看就是初学者的笔迹,但是每个字大小又相仿,一看就是写了很多遍才练出来的结果。
“三哥。”抬头只有两个字,没有寒喧没有多余的话。
“我知道你看到这娃娃一般的字一定在笑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