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的户房文书先生为人倒是挺和善的,听说梁川要买那一块地先是止说了一句:“这怕是有些困难,那块地现在朝廷征用来开辟临时的河道,没有工部的手谕只怕为难小的了。”
梁川拿出丁谓的谕牌,笑着道:“不让大人为难,修缮宫殿指挥使丁谓丁大人已经交待好了,要不我去他老人家处讨一份文书?”
文书先生道:“那倒不必了,要是没他老人家首肯谁敢在那块地儿动土跟给自己挖坟没区别,别怪我没提醒你啊,那地儿虽不是什么黄金宝地,可是也有不少人眼馋,你午后过来待我将地契文书备好如何?”
梁川将礼物推到文书先生跟前:“那便有劳先生了。”
文书鼻子轻轻一抽便闻到了那茶砖溢出来的香气,这小哥出手极是阔绰!
“不劳烦不劳烦!”
“那不知要带多少钱买这块地?”
“先备个几万贯钱吧。”
就这一短短的时间间隔,与梁川预料当中的一样,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下午梁川让情报队的兄弟带着钱一道返回开封府,文书先生早早地就侯在门口,见梁川到了一脸难色地道:“小哥儿你可算来了,屋子里还有一位爷,也是要买那块地,你们两位神仙要不合计合计,莫让小老儿为难。”
梁川走进户房一看,桌子上放着早上送给文书先生的礼物原封不动,旁边自己的老熟人正在喝着文书给他沏的茶水。
赵宗谔!
文书见的人多了自然也识得这个京城小霸王赵府小公爷,赵宗谔一来户房,他就殷勤地帮他沏起了茶水。
不出意外地这条大鳄鱼终于还是出现了!
有些人一旦得罪了他不会轻易地放过你,天涯海角跑回凤山他也会心心念念惦记着熬糖的配方,而且自己众他眼皮子底下抢走了郑若萦,不为了配方为了出一口气他也会跟梁川不死不休!
总得想一个法子把这根刺从肉中拔掉!
纵有万般无奈,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梁川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腰都弯到了九十度,对着赵宗谔道:“小公爷金安!”
赵宗谔嘴里啜着茶水,眼睛睨了一下梁川,带着满满的轻蔑与怨毒道:“哟,大管事,丁大人家里的事还不够你忙的,怎么有闲情逸致跑到这府衙来了。”
梁川点头哈腰道:“小公爷太抬举小人了,那啥不打扰小公爷的雅性,小的办事了。”
说完梁川看向文书先生道:“先生钱我带了,您让我下来画押的,那些个地契备好了吗?”
文书一个小老头夹在梁川与赵宗谔中间左右为难,两头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小哥儿实在对不住,小公爷不巧也看上了你那块地。。”
梁川看见赵宗谔的那刻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心里倒是不意外,明面上却装出意外的神情,心急如焚地道:“老先生你可不能误我,早上我到的时候小公爷还没来吧,凡事有个先来后到,那块地对我来说至关重要,老先生救我。。”
小公爷道:“谁跟你先来后到?你先来了为何没买成?本公爷看了这块地是你的福气,怎么你还敢跟我抢不成?”
梁川故意装出一脸气不过的样子道:“先生小公爷在文书地契上画押了吗?”
文书道:“尚未。”
“那好,既然都未画押签字那我也要,依你们看如果两方同时看上一块官家的地该当如何处置?小公爷虽是贵胄想必也不会做那种越权枉法的勾当吧!”
文书看了看小公爷一脸玩味,满脸奉陪到底的满不在乎,于是弱弱地道:“依例,若是两方以上同时置地,双方可采用竟价的方式取得,本府会设置底价,依次竞拍,价高者得。”
赵宗谔放下手中的茶盏,信心满满地道:“如此甚好,免得你到处说本公爷欺负你一丁谓家的下人,你们开封府的这事好好办,什么时候在哪里况拍回头送张涵到我府上,我等着!要是你们胆敢私下将地卖给这人,我就是到官家跟前告御状也要治你们一个滥权之罪!”
文书连声赔笑道:“小公爷说的哪里话,小人岂敢!”
赵宗谔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拿那块地并没有用,但是梁川的事他就是要插一脚,用强的不行就来软的,恶心恶心梁川也行。
殊不知这却是梁川设下来的套子,看着赵宗谔离去的背影,梁川道:“让先生为难了,这事就这样吧,要竞价也无妨,谁让咱们手里钱多得荒呢!”
梁川此话一出除了文书脸色大变其他人都笑了,其他人知道梁川的家底,整个清源港现在太上皇就是他了,抽的手续费比朝廷收的商品税还高,并键商人们对其还极为拥护,认为他是商人的亲密伙伴,不会压榨欺负他们。
现在的梁川收钱收到手软,加上几年攒下来的家当,手头还有两张蒲家还有吴家的欠条,买什么地买不到?
文书旁敲侧击,才知道梁川的身份是丁谓家的管事,对待梁川语气也颇为谨慎地道:“赵小公爷家在京中产业无数,光是那醉金赌坊就日进斗金,完全就是下金蛋的金鸡,你要与他拼财力不勉不自量力了。”
一说醉金赌坊众人又笑了,那里面的大档头庆忌是梁川好相识何保正的儿子,只怕一不留神连赌坊都要姓张了。
“多谢老先生好意,不让你们为难,这个竞价如何进行?”
“届时就在府衙内举办竞拍,我们先商议一个时辰吉日,然后公告天下,既然有人想要那我们自然希望是多多益善,不让这块好地流拍了。”
梁川心道:你们倒是好算计。
文书又自嘲了一声道:“不过这次有赵小公爷加入竞争,只怕汴京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敢出面与他抢地的人了,你小哥儿不愧是丁大人门下的管事,有几分丁大人的风采。”
这话梁川听在耳朵里怎么有点不舒服,什么叫有几分丁大人的风采,老子跟他非亲非故的,只是赚点打工钱而已,你怎么把老子说成他的儿子了?
“这竞价的起步价是多少?”
“五万贯钱。”
“你们以前竞价的最高记录是多少钱?”
“三十万贯,就是子樊楼那块地。”
梁川吓了一跳,他还以为那寸土寸金的地段要何等天价,才三十万贯,这么便宜?早知道他娘的跟丁谓去说,把子樊楼。。
当日后开封府外的告示栏上便贴出了一张告示,三日后在开封府的户房之后寅宾房举行竞价,竞价的标的是位于汴河大街与马行街交汇路口的地块。
特殊的是这地块现在已经被朝廷征召走了,也挖成了临时的河道,说是地块不如说是画在纸上的大饼更为恰当。
这时候拍卖竞标这块官地,等于是空手套白狼,汴京人民可都精着,天知道官家的宫殿什么时候盖好,盖好了这临时挖起来的河道也不知猴年马月能填回去。
河道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回填上去,也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地才能拿到手,使用权完全在纸上!
再者这地也不是什么便宜物件,要花的可都是大价钱,当初征地雷允恭使了手段没花几个钱,如今朝廷的地要卖,谁敢跟朝廷使手段,官府的人更要赚钱!
明眼人看着就知道这时候卖地,一定是朝廷缺钱了!低买高卖,便是原来住在这里的住户也没有一个想来赎地的,就是因为买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