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场上最怕的就是贴标签,这种标签一旦贴上了就是任你满嘴狡辩也无济于事。
别人认定你是丁谓的人你就是,你敢否认别人还会说你是卖主求荣。
包黑炭打不住,他继续说道:“我知道大哥你不是那样的人,否则你怎么会看上我这样的书呆子,我只是想说,都说丁谓不是什么好官,以前天下不太平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就是因为他使了许多的坏主意,你在他身边可以的话为什么不劝劝他,反倒帮他出坏主意?”
梁川说道:“丁谓是什么人你没听过?他那种身份地位的人你顺他的意他视你为宝,你要是逆了他的意他不除掉你才怪,我这是苟且偷生,你还小你不懂!”
包黑炭肃然起敬,原来还有人可以把苟且偷生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一点都不带害臊的。
一行人没有叫马车,任秋风抚着面享受着这汴京的盛世繁华。
这一梦汴京是封建王朝的顶峰,风土人情也最是可爱,梁川怎么也看不够。
不多时又到了上土桥,新河道已经挖好了,可是还没有豁开河渠之间水坝,民工们在工地上挥汗如雨,数万人一齐劳动,禁军们在旁边严阵以待。
成山一般的河土挖出来,用模具拍压成砖,先晒足几日,待脱去水分后再进窑烘烧。
河道旁的青砖撂起来如同长城一般!
要知道秦朝的起义军许多也只是拿着锄头,连把刀也没有,就这样也推翻了秦暴、政。
这些民工的背后就是官家的天子寓所,要是出了一点乱子,夏守恩人头第一个得落地。
“这么多算卦的你说哪一个比较准?”
梁川放眼望去,以前的上土桥还有汴河大街空空荡荡,游人也就三三两两,现在汴河边上都是旌旗,写着算字卦字,下面杵着一个个摇头晃脑的算字先生还有道家高人,仔细一看,竟然还有和尚也来凑热闹了。
其实梁川压根就不用算,包黑炭这次是一定能考得上的,考不上哪里来的后世的包青天?不过历史好像与实际不太一样,真正的包青天竟然是个内向的弱书生,自信也不太足,算就陪他算一算吧,权当给个心理安慰。
上土桥原来是平平无奇的一个地方,甚至因为人多眼杂而为许多人所诟病。不过自从丁谓大手一挥,将这里设成运送建材的引水渠的**,这里摇身一变,吃的玩的全在这里扎下了根。
为什么?因为这里的民工多啊,支个摊子卖点豆干豆花干饭什么的就能赚不少的钱。一些流莺更是夜里在这里招嫖,这些工匠民工身上可都有不少的钱,又有不小的生理需求,下完工了一身子的力气无处宣泄,真可谓是双赢。
最厉害的还要数这些算命的,流莺们赚的是皮肉生意,下九流不为过,他们做的是知识份子的生意,不单单是读书,只要是个人,生活中遇到点不如意的事,都会想算个运程!
工匠们来求平安,居民们来算运程,还有算姻缘的,招牌最容易打出来的就是帮这些来汴京准备春天礼部试的试子算前程。
别看孔夫子说君子不语怪力乱神,读书人还专门就吃这一套!
算得好一炮就能打响,算不好也是怪学子自己不争气,最棒的就是这些读书人的一张嘴,不用交待他们添油加醋他们自己就能颠倒黑白描龙绘凤,说得天花乱坠。
要是没算准,他们也不会到处去乱说,你会逢人就跟别人说大爷我没考上之前在天桥下被哪个先生狠狠地坑了一把吗?别人不骂算命的太奸,只会骂你太低能,还好意思到处跟人讲?
“你说的先生是哪位?”
梁川扫了一眼这些神棍,真是燕瘦环肥要什么款式的都有,整个河边几乎找不到一个空闲的地方了,一块布摊在地上放个签桶就能开张。
据说有个高人算了一下这里的风水被人动了之后,直取东华门,寓意极佳是大有利于试子的洞天福地,走过这么一遭的人无疑都能飞黄腾达。
梁川不想花这个冤枉钱,他很想直接告诉包黑炭道:黑炭你行的,我用我的人格性命跟你担保,你就是闭着眼睛也能考上去。
不过包黑炭肯定不会相信,他只会相信这是梁川来哄他的话,人就是这么怪,最亲近的人跟你讲的道理你永远不会听进去,但是无关紧要的人只要点一下你就往心里去了。
“你看哪一位比较灵?”包黑炭弱弱地问道。
“什么?原来你不知道找哪一个是吗?”梁川突然感觉被小子坑了。
包黑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挠了挠后脑勺。
梁川眼睛四处打量了一下,这跟夜总会里挑姑娘似的,明知道结果就是求个心理安慰的事还要这么大废周折。这些算命的先生还有和尚看着一个个就像是久经江湖的大神棍,不,根本就是,一张嘴你想听什么话他不能问都能净挑你想听的来说。
突然他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招牌,一条烂布跟老太婆的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上面写着‘龙虎山道统’五个歪字,那水平梁川自认用脚写都能写得比他好看。
最让人想笑的是,这算命的连先生都算不上,看着分明是一位乳臭刚干的小伙子,十**岁的模样,比梁川还要年轻许多。
骗人也要下点本钱好不好,起码去化个装,点几撮胡子,装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这生意就先成了一半。
你这半大的小子吃的米还没有别人吃的盐多,自己的命都没活明白,算的哪门子命?
别的算命的先生那阅历经验都写在脸上的褶子里,就这位小先生那脸水嫩得能挤出水来。
他的身上还有一身极不合身的道袍,补了好几个洞,虽然他极力掩饰着,不过风一吹飘起来还是让梁川看到了。
这些都不重要,之所以会注意到他是他那一头银白的秀发!
梁川依稀还记得当初他在海上漂泊的时候曾做过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一位道士在呼唤他,虽然那个梦具体是个什么寓意他不太清楚,不过他清楚地记得,那位道士的头发一样是雪白雪白的,不是老人白那种枯白,而是雪亮银白的那种白!
就跟这个小鬼的头发一样。
“就他了!”
梁川指着这个龙虎山道统的‘高人’说道。
“哈?”
包拯愣了,把梁川一起叫过来就是担心被诈骗,这小子明摆着就是唬人的,他的年纪甚至还没有自己的大,弄了一头奶奶灰就想充算命的?他说的话鬼才信!
这先生正闭目坐在地上打坐。四个人围了过来,就像一座山一般,将他跟前的阳光都遮住了。
不过小道统巍然不动。
梁川蹲了下来,忽然听到一声雷鸣一般的咕咕叫,循声望去,是从这小道统的肚子发来的。
原来是饿了!
“哈哈哈!”尉迟添与秦京同时一笑,“老三你莫让他骗了,这小子定是算得不准连卦金也没有,饭都吃不上了能准个球啊!”
梁川也想调侃一下这个小道统正要开口,谁知道这位小道统先说话了,道:“贫道还在奇怪这大白天的为什么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原来是白天有星宿下凡了。”
“什么星宿下凡,我看你是满口胡诌!”尉迟添继续说道,没想到梁川将他拦了下来,打住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