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愿相信鬼也不去相信男人的嘴,跟着先帝的时候,先帝天天挂在嘴边的话就是要节俭朴素,宫殿还有衣着用度什么的倒是真的挺朴素的,钱全用来祭天求祀还有给这些神仙修造经观了。
以致于这八座大殿年久失修,火轻轻一点,那焰星子就止不住地乱窜。
这项工程后来落到了当时的权三司使,专门负责理财的丁谓手中,仅仅五年这一旷世奇工便岿然落成,使众人对丁谓刮目相看。
后来的丁谓更是挤掉了寇准这一铁腕权臣,满朝的文武只记得当初他的狠辣谁还会记得这个老狐狸在指挥建造这一方面还有这么一手。
刘太后凤眼流转,笑着看着这个老臣道:“丁爱卿可有把握,连吕爱卿都畏之如虎,三个月内完成是否太过仓促?”
丁谓高声道:“臣若有负陛下与太后盛托,甘愿摘去乌纱与吕大人一道告老还乡!”
他的声音势若洪钟,滚滚而去,话语之间却充满了威严与自信,旁不毫不怀疑这老东西夸下海口的真实性。
他要告老就告老吧,还要拉上吕夷简一道!
刘太后大喜,咯咯咯一连笑了好几声,这好几天吃下饭睡不安稳,今天总算让她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了。
“好,哀家命你丁谓全权负责此事,工部自上而下全由你调配,在汴京周边再发动十万劳工。”
众人一听汗水涔涔而下,十万劳工,所费又要多少了。
刘太后又继续说道:“不够再从洛阳调拨!”
不够还要再调!
众人想起当年的玉清昭应宫修筑的场面,那真的是要金给金,要银给银,花钱跟流水似的哗哗就流了出去,坊间均称:竭天下之才,伤生民之命,共有两千多栋,包含长生崇寿殿及2610间房屋,大约花费白银近亿两,约为朝廷两年岁入,其耗资之巨大,奢华之程度,甚至超过了秦始皇的阿房宫。
但是在真宗眼里,只要能完工,整个大宋的国库都被丁谓搬空了也无所谓。
还好当时与辽国已经签了城下之盟,两国互不进犯,否则边疆祸事一起,满朝文武毫不怀疑,只怕连军士的军饷也发不出来了。
好不容易存了十数年的国库才稍稍丰溢了几分,难道又要开始大手大脚了?让丁谓去修诚然这事可能会漂亮地完成,可是这如同让耗子去守米缸,守当然也能守得住,只怕得先让这只硕鼠先吃饱才行!
丁谓道:“微臣领旨!”
他已经有了修宫的方案,差的就是这指挥权,如今人财俱有,方案更是稳当,这件事叫他做不成都难!
此时的丁谓权势已然滔天如焰,这件事定了,基本也再无其他事,内官一喊退朝,众人连忙上去搀扶住了吕夷简。
吕夷简仿佛老了十岁,不再有当年的锐气,暮气横秋是官场中人最让人害怕的,不仅是生命的即将终结,更是政治生涯的谢幕。
丁谓现在哪里还需要巴结吕夷简,寇准走了以后能让他看得上眼的人已经没有了,大袖一挥,便出了集英殿,留下众人恨恨不能解气的眼神。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的命运从来只有一种。
梁川上了雷允恭家的马车,刚出丁府两人同舆共驾的消息马上就有人注意到了。
雷允恭是什么人,说难听叫阉人,说得高大上一点,那是朝廷重臣!负责朝廷大小建造事宜,这个时候出现在丁府说明了什么?
丁谓又是什么人?人家丁大人这次可是八殿重修的总指挥指使,梁川这个外事总管又是现在丁谓跟前红得发紫的人物,两个人碰头了说明什么?
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丁谓自己兼了修殿指挥使一职,然后大小事宜全权交给了雷允恭,两人现在一处鼻孔出气,在汴京横着走都没有人敢说个不是!
早有人传说梁川一夜之间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然后就得到了丁谓的赏识,又得以了雷允恭的器重,这个小伙子不久的将来肯定会飞皇腾达!
大宋朝当官不一定要科举考试,有时候你能踢得一脚好球或是跳得了一手好大神,也能平步青云,而且比人家寒窗苦读数十年还管用!
如果不出意外,梁川将来迟早要出人头地!
马车刚到马行街上,车后头就很自觉地跟了好几辆华丽的马车,嗒嗒地马蹄声徐徐地跟在雷允恭家的马车后面。
雷允恭坐在车厢里,充分发挥他那太监的本色,脸上谄媚地挤出一个客套的笑容,先是跟梁川拉家长,家长里短有的没的旁敲侧击。
梁川实在对阉人没有好感,历史上除了一位三宝太监留下正面的形象,几乎没有几个太监是对历史有贡献的!
他还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雷允恭连丁谓的账都不买,现在梁川给他搞了一出消防检查,让他赚得是盆满钵满,他才知道梁川这脑袋瓜子的好用!如何叫他不感谢梁川!
梁川心道老子是跟你出来喝花酒的,不是跟你来办户籍的,你把老子的家底都要查一遍了。
汴京城梁川到现在都没有好好逛过一遍!
因为赵宗谔那厮估计还要找自己的麻烦呢,自然不能将自己的背景提前暴露。
说来说去,雷允恭终于说到了关键的点子上,他看了看四下无人道:“三郎替我转达给老丁,老丁这次是出了大力的,咱家也不是忘本之人,修宫的事老丁担了大头,咱家也不怯了场,这次重担压在身下咱家愿竭力帮老丁办得漂亮,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只盼着老丁到时候有肉可不能独吞了!”
梁川一脸为难,摆摆手道:“雷大人这是唱的哪出戏,你要讨差事应该去找丁大人,找我说话可不算数吧。。”
你个死太监,想贪钱去找丁谓说去,跟我说有什么用?
雷允恭客气地道:“这个咱家自然知道,只是盼着三郎在老丁面前多多煽乎几句,咱家感感激涕零!日后有了富贵,一定不会忘了小老弟!”
你他娘的叫谁老弟呢?
这个雷允恭虽说是个阉人,可是黄门内官在宋朝当大官甚至当将军也不是没有,这地位摆在那里,跟梁川一介家奴比起来就是天上地下,现在在自己跟前也自称兄弟,跟太监做兄弟说起来有几分奇怪,但是自己沾了丁谓的光,真是鸡犬升天,为了讨点好处,真是气节也不顾了。
从这另一面也能看出来,这次的大工程是一块多么诱人的蛋糕,这雷允恭原来做消防检查做得好好的,据说全城百姓现在恨不能吃了这个姓雷的,搞得满城风雨,多少人家破人亡,就因为他吃人不吐骨头,自己是吃得肚皮都快兜不住了。
梁川道:“雷大人言重了,其实我也有事相求,我认识一些朋友也是建房的上好工匠,要是大人回头真的能拿下这些大工程,能不能分一点。。”
雷允恭连忙拍拍胸脯,心领神会地道:“这是自然,这点道理咱家还是懂的,说吧,要多少咱家能给的绝不小气!”
说到此处,梁川便想到了一个人——赵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