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川对着人群喊了几句话,希望他们能帮帮自己,可是没有人搭理他。自己都要饿死了,还有什么闲功夫去管别人呢。
人群里只剩下一个小姑娘,一个很像艺娘的小姑娘,大大的眼睛,瘦小的身躯,和艺娘一样清澈的眼神。
这个场景仿佛让梁川回到了第一次见到艺娘时的画面,自己也是不能动,一个姑娘看着自己。
人生真是百转千回,难道自己又穿越了?穿越来了日本?又要重新开始了?
小姑娘静静地看了梁川许久,梁川试着对她说了一句:“渴。。渴。。有水吗。。?”
海船上的水很难喝,有一股子馊味,更像是放久了蓄水池都长出青苔的那种腐味儿,梁川喝了几次便下不去喝了,不到渴得不行的时候,他绝不喝第二口,太阳晒了半天,他口干舌燥的,再不喝水就要脱水而亡了。
姑娘看着他,好像听不懂他的话一样,木讷地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她也走了。
梁川绝望躺在沙滩上,海水开始涨潮了,而且天边出现了一团黑色的乌云,这个季节海风强劲,早上还是大太阳,过了午后可能就会下起了大暴雨。
梁川看着那乌云越来越近,雷电的轰鸣之声也越来越清晰,终于雨点落在了他的脸上,从微小的一点到豆大般的雨点儿,劈哩啪啦地无情地砸在了他脸上。
人们都跑回家躲雨去了,只有梁川,动弹不得在海滩边承受着雨水的洗礼。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是海水开始涨潮了,要是梁川再躺下去,他会被潮水淹没,那就死定了。
雨助潮势,潮水上涨得极快,几盏茶的功夫便漫上了梁川半张脸,就在这时,刚刚那位小姑娘又出现了,她看梁川将被潮水淹没,拉起梁川身上的衣服将梁川往岸上使劲地拖着。
梁川原来的体重很重,可是在海上漂了三个月以后,跟标本之间就差了一层皮而已,早就没了脂肪与肌肉了。姑娘虽然瘦弱,可是拖着梁川还不是很吃力,只是梁川身上骨头断了,被他拉着更疼了而已。
疼总比被海水淹死强吧。
姑娘将他拖到了几块破茅草顶子搭的一个四面无遮挡的小草棚子里,在这里勉强挡住了雨水的侵袭。下面还有草垫着,躺着也比沙滩舒服多了。
“谢谢你。虽然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可是我还是要谢谢你。”
姑娘把梁川拖到草棚子里后,又消失了,再出现时手里捧着一口破陶瓮,里面是清洁的泉水,梁川看了她一眼,想站起来喝水,却没有办法。
姑娘将水递到了梁川的嘴边,倾斜起一个角度,让水缓缓地流进了梁川的嘴里。
自己走的是什么狗屎运,流落到这个世界总能碰到这些女菩萨,前有艺娘,后有这个姑娘,是自己把运气都用光了才会被火药炸到这天边来吗。
这个姑娘脸上黑黑的,头发显有些蓬乱,不过梁川相信,要是她细细打理一番,应该样貌不会太差,毕竟五官那么精致,眼睛大得像星星一样,一闪一闪的。
“你家住在哪里?”梁川问了一句道。
姑娘看着梁川,只是一个劲地傻笑着,接着很失落地盘起腿,靠着棚子的柱子,把头埋进了腿里面,好像静静地听着雨声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你还有亲人吗,你也是一个人吗?”问了这么多问题,姑娘至始至终都没有回答过梁川,有时埋着头,有时仰头看着外面的大雨,她的神情很落寞,也很孤单。
傍晚时分,雨终于停了,天边烧得通红的火云霞光映照着海面,微润的海风没有了狂暴气息,吹在人的身上,很快便将身上的水吹干了,那个姑娘又不见。
等到姑娘再次出现的时候,她的手里多了几尾鲜活的海鱼,鱼的个头很大,而且身上没有伤,梁川倒是很好奇这姑娘是怎么抓到这鱼的。
姑娘在草棚子边上支起了两根木签子,海鱼用石片划开取掉内脏之后,又刮净了鳞片,插在签子上,生起了一堆篝火。
这火很神奇,就在草棚了里,原来是用一大片树叶覆盖着的,难怪梁川躺在地上的时候感觉到一片温热。姑娘掀起树味,对着炭火吹了一口气,一股欢快的火苗便欢乐地跳跃了出来。
她往柴火堆里添加着干燥的柴禾,这些柴也不知她是从哪里生出来的,两只鱼足有一尺多长,鱼肉肥美,虽然没有加什么调料,甚至至盐巴都没有,可是在炭火的炙烤之下,那诱人的香气淘气地钻进了梁川的鼻孔,饿得不成人形的梁川看着姑娘辛苦地操作着,都想来帮她分担分担了。
烤鱼是一项技术活,急的话鱼肉会烤焦,慢的话鱼肉又没办法烤透,在凤山梁川就经常在南溪里抓鱼起来烤,那时候还要撒上不少茱萸粉当调料,再抹上盐巴,想着那时候鱼肉都吃腻了,自己就想抽自己两巴掌。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这个姑娘显然不是第一次烤鱼了,她很熟练地将签子与炭火保持了一定的高度,让炭的阴火来炙鱼肉而不是用火来烧鱼肉。
炭烤着鱼一直从傍晚烤到了月上梢头,周围的虫鸣悦耳动听,天上的星星格外的明亮,一副非常的漂亮的夏天风景画。
“好了,鱼肉可以吃了。”
梁川还沉浸在幻想当中,被这一句字正腔圆的汉语惊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你。。你会。。会说汉语!”
“我不能会说汉语吗?”
“可是你白天为什么不说呢?”
“你又没问我。。”
姑娘的声音很温柔,这仿佛是世上最好听最悦耳的话了,每一句话听在梁川的耳朵里都无比的亲切,所谓他乡闻故音,在这岛国能碰到一个会讲汉语的人,这概率比梁川在海上被人捞起来大不了多少吧。。
梁川哭了,感动得哭了。。
天爷啊,你待老子真的不薄啊。。
姑娘撕下一块鱼肉,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送到梁川的嘴边,梁川一口含住了鱼肉,艰难地咀嚼了直来,他的下颌骨可能也断了,嚼起来咔咔作响,响还是小事,关键是疼。
姑娘好看出了梁川的痛楚,把鱼肉吃到自己嘴里,嚼烂了然后再吐到手心里,送到梁川的嘴边。
这。。
梁川不是觉得恶心,而是感动。他甚到不知道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她不仅救了自己,还给自已食物。
梁川将那块嚼烂的鱼肉一口吞了下去,肚子吃到一点肉类,那久违的饱腹感又回来了。虽然躺了太久不能吃固体食物,可是这嚼烂的鱼肉,正是梁川最需要的。
两个人就这样很有默契的,一个嚼烂了一鱼肉,另一个来者不拒全都吃进了肚子。
直到一人一只鱼全部消灭了干净。
“你叫什么?”
姑娘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道:“我没有名字,你叫什么?”
没有名字的人。
两个人在这星空之下好像久逢的天涯沦落人一般,开始慢慢地走入了彼此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