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的时候，黄师长心里对这个学弟欣赏和羡慕的同时，心里还有一丝隐隐的嫉妒。

作为军人，谁不想获得更多荣誉、争取更大荣光呢？

能够在抗击外寇的战场上建立功勋，这才是军人的最高目标。

现在，自己这个学弟已经后来者居上，而自己这个戎马半生的学长却还在为自己和部下的温饱和前程挣扎求存，在命运的长河中沉沉浮浮。

此时，身边一个上校有些不忿道：“如果不是当年大帅偏心，咱们也不至于……”

“何关，慎言！”黄师长马上打断了这个叫做何关的上校军官的牢骚。

作为一路跟随尚正将军走到今天的黄师长心里其实很清楚，当年32军跟大帅孰是孰非，谁也说不清。

大帅固然对尚正将军有所猜忌，但是尚正将军当年也未尝没有一些取而代之的野心。

“都是这该死的世道啊！”黄师长心里叹道。

“其实如果咱们有这么多火炮，这么好的装备，我们也能跟小鬼子硬碰硬。”另一个军官酸溜溜的说道。

“荒谬！我来问你，你的三团现在有多少识字的？有多少学过炮兵的？机枪打得好的又有多少？”黄师长没好气地训斥他道。

“给你这么多火炮，你也没有人会用，会用的也都是半吊子，用也用不好。更别说他们还有两门重炮。你们手下谁会操控105毫米的榴弹炮？谁知道射界、射程、高低度各是多少？”

“人家长树赠送我们的那两门鬼子的九二步兵炮，到现在你们都没弄明白，还是请人家的炮兵来现场指导才算好歹能开炮了，你狗日的现在还好意思跟老子说这种没脸没皮的大话。”

这个军官顿时被黄师长训斥得哑口无言。

黄师长本来心中就有一股子火，是一种看着别人家孩子成长，自家孩子却不争气的羞恼。

作为保定军校毕业的老牌军官，他怎么会不知道强兵强军的方法，但是苦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都特么吃不饱穿不暖的，谁还有心思搞什么一天三练，再说手下士兵个个都是缺乏营养，训练多了身体也吃不消，更不要说什么人才储备了。

先不说现在国内就没有多少军事专业人才，就是有了人才，你也没钱去招揽。

一支连地盘都没有的杂牌军，谁特么愿意跟着你混？中央军不香吗？

想到这里，黄师长火头更盛，就要再次开口训斥，但是远处突然传来山呼海啸的呐喊声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总攻开始了！”身边有人喊道。

“命令，一团按原计划跟随友军进攻日军营地，二团迅速向凤凰山的日军侧翼发起攻击，配合友军吃掉凤凰山上之敌。”

“三团和补充团都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准备支援。”

“是！”

“是！”

在模范旅的上百门各型火炮对日军进行了长达10分钟的炮弹洗礼后，作为战场总指挥的蒙雨亭感觉时机已经成熟，遂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而在此之前，山顶上的一团，在付出了三百多人的伤亡后，已经将被困在第一道战壕的500多鬼子消灭殆尽。

这还得是周文和蒙雨亭制订了利用高深的战壕将日军困住的战术，不然凭着日军的战斗力，他们一旦凭借工事固守，一团要想这么短时间就将敌人歼灭是不可能的，而且还不可能仅仅只是付出300人伤亡的代价。

在一团利用日军变成井底之蛙，视线受阻的情况下用手榴弹发起攻击的时候，这些日军也知道自己陷入了绝境，但是依然想尽一切办法抵抗。

他们要么找到中国军队来不及带走的一些沙袋垫脚，要么就直接骑在自己人的肩上探出身子充当观察手。

而那些鬼子掷弹筒手则是在观察手的指引下，将一颗颗榴弹从战壕中射出，更多的鬼子则是直接就向外扔手榴弹。

中国军队更是上千人排成了散兵线，都在距离战壕20米左右趴下，然后就将一颗颗手榴弹向战壕扔去。

只见战壕方圆几里的半空中，双方都没有开枪（开枪也打不着人），而是成百上千的手榴弹在空中飞舞翻滚，然后交错而过，各自落向对方的阵营。

中日双方围绕着这道长达1000多米的战壕爆发了一场战争史上罕见的手榴弹大战。

在这种时候，每秒钟都有无数的爆炸在身边响起，每秒钟都有无数的惨叫和哀嚎在夜空中回荡，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有退路。

日军是被困的青蛙，退无可退，而中国军队则是铁了心要干掉小日本，何况这是顺风战，只要不死就是英雄，只要撑到小日本死光了，自己就能得到奖赏和荣耀，所以更不会有人想退。

更何况赵长树此时已经把督战队派了上来，就在进攻部队后面架起了机枪，谁退谁就死。

双方此时都是杀红了眼，中国军队是眼看到了嘴边的肉一时半会儿吃不着，心里都发了狠。而日军则是妥妥的困兽犹斗了，他们知道自己死定了，就连投降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因为中国军队的架势是不把战壕的每一个角落都用手榴弹洗上一遍，绝对不会有人会跳进战壕来的。

所以小日本也是本着杀死一个够本儿，杀死两个就赚的心态，要在临死之前多拉几个垫背的。

在这种时候，战斗的胜负已经跟什么战术无关，跟什么单兵作战能力也无关，甚至跟投弹技术也无关。

只是跟双方所处的地理位置有关，跟士兵的勇敢和坚韧有关，跟双方的人数差距有关，跟手榴弹的威力有关。

不幸的是，日军今天除了血性和勇悍不输于中国军队外，其它方面则是处于全面的劣势。

日军地利上的劣势最大，中国军队是分布在战壕外面广阔的山地上，起码有个腾挪躲闪的空间，而且全部是趴在地上，大大减少了受弹面积。

而日军则是全部拥挤在宽不到2米，长不过1000来米的战壕里，每人平均间距就是两米不到，怎么趴？怎么躲？

人数上差距就不用说了，日军哪怕是人人都在投掷手榴弹，一次性的投弹量也就500多枚，而模范旅一团是整整两个营的步兵，一次投弹就是1000多枚。

最后则是手榴弹威力的差距，日军九一手榴弹装药才60克，而晋造手榴弹则是100克，都是黄色丨炸丨药，爆炸威力几乎相差一倍。

所以，这场手榴弹大战的结局就不言而喻。

将近3分钟的几千次爆炸后，中国军队被当场炸死的只有三十几人，被炸伤的倒是有近三百人，但大多都是轻伤。

而日军则是只有炸死的没有炸伤的，因为他们500多人全死了，而且是很憋屈地没有来得及展现他们精准的射击技术和步兵战术就被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