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在训练中,张胡子手下的那些军官还以此调侃了几句教导总队的那些教官,人家也只是腼腆地笑了笑,就认了下来,并不争辩什么。
今天一听赵长树的说法,心里的震惊可想而知。
他们可不以为自家旅长会夸大其词,赵长树是什么秉性他们都很了解,那就是真的了。
张胡子心道:“我嘀乖乖,这班人隐藏得可够深的,小日本的厉害谁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几十万东北军,屁都不敢放一个就被别人像赶鸭子一样赶出了东北。谁知道人家一群毛没长齐的娃子,不声不响就硬是弄死了几千个。”
徐志勤则是在想:“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啊!不只是后生可畏,还特么够阴的。我们天天在一起训练,都不知道就是这群人让小日本吃了大亏,那日本人更不可能知道了,难怪人家这些官兵从不玩嘴,原来是要保密。嘿嘿!等到再次上了战场,也不知道又有多少日本倒霉蛋要被这些小硬币给阴死。”
两人想法各异,但是不自觉都对眼前这群年轻军官敬重了几分。开玩笑,这年月只要是个有良知的中国军人,面对咄咄逼人、一再欺辱中国的小日本,谁不会觉得憋屈和不忿?谁不想给这些张狂到极致的日本鬼子来个狠狠的教训?
但是,作为一个对目前中日实力差距有清醒认识的中级军官,知道这些也只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和发泄不满的一种臆想罢了,一想到要与几十年来就一直在民国大众心里又恨又怕的东洋鬼子开战,不管是军人还是百姓,在心理上先天就弱势了几分。
这不是妄自菲薄,而是中国近代百年的屈辱历史和无数次叠加在这个民族身上的灾难,导致国人被欺压怕了,也被欺压得麻木了,不管是东洋人还是西洋人,在大多数国人心中就是属于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因此,从清末开始到现在的民国政-府,在与这些强国的交往中,始终是处于弱势一方,一旦与任何一个国家出现争执和矛盾,中国永远都是退让和妥协的一方,而且这种可悲的现象,已经变成政-府、军队和民众的一种心理习惯。
所以张胡子和徐志勤他们才会对周文他们油然而生敬意,自己自认做不到或是没胆去做的事情,别人做到了,而且虽然他们军事技能确实比自己要强,但也没有强大到让自己望层莫及的程度,他们既然能够对上小日本战而胜之,那自己也许也可以。
几个晋军军官都互相看了一眼,在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到了振奋和信心。
周文没想到赵长树一番训斥的效果居然还不错,起码在接下来的训练和作战时,这些晋军军官对佣兵团的态度会更加友好和信服。
果然,一直以来都不怎么积极表态的徐志勤开口问道:“周总队长,请原谅鄙人的肤浅,没想到教导总队就是淞沪战场的抗日英雄,相处几个月竟然不识庐山真面目,让人汗颜啊!”
张胡子则是大声道:“周总队长,还有教导总队各位兄弟,在我张胡子眼里,只要敢和小鬼子真刀真枪干的人,就是好汉,就是我张胡子的朋友和战友。你们放心,从今往后,我们二团自我张胡子以下,谁敢不配合训练,不同从命令的,必定严惩不贷。”
其实周文知道,佣兵团与模范旅的联合训练总体还是好的,毕竟在军队里,谁厉害谁差劲儿可不是拿嘴说出来的,训练场上走一遭,什么本事都就比较出来了。
模范旅官兵不论是军官素质还是士兵的单兵技能,与佣兵团想比还是有不小差距,对于联合训练的抵触心理倒是不重,但就是那些晋军中低层军官,看着年纪比自己小,军衔比自己低的军官和士兵来当教官,心理或多或少有些不舒服罢了。
赵长树看着手下两员大将的表态,心中虽然满意,但是面色却不见和缓,正色说道:“教导总队参加淞沪抗战的事情,要严格保密。日本人在上海吃了大亏之后,发动了所有情报机构,满世界都在找教导总队的踪迹,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到教导总队的任何底细。”
“今天也是被你们不合作的态度逼急了,老子才不得已说出来,也是对你们几个的信任,今天你们出了指挥部就不能对任何人提起这事儿,就是你们的家人老婆都不行,明白了吗?”
以张胡子和徐志勤为首的一众军官立刻点头称是。
“下面请周总队长接着分析敌情。”
1933年的1月份上旬,除了日军在热河开始发动进攻,牵动着民国上下的关注外,在山西太原还有一件事情引起了太原民众的兴趣。
1月9日,山西日报的头条新闻并没有报导日军在热河的军事行动,而是报导了山西第一家航空公司山西民用航空公司与中国航空公司联合开辟了天津-北平-太原的民用飞行航线。
也就是说,以后从太原到北平和天津都可以乘坐飞机,以前耗费几天几夜的距离,现在几个小时就能到达。
说到山西民用航空公司,其实与闫大帅早些年的航空梦是分不开的。
闫大帅一生中苦心经营自己在山西的“地盘”,素有“山西土皇帝”之称。他所实行的对内对外政策,均是为了维护自己在山西的利益。为了在山西站稳脚跟、发展自己的势力,他深知必须掌握一支强大的军备力量,发展空军便是他的一个追求目标。
他先后派出由自家子侄被或亲信组成的留学生去法国学习航空技术。1925年,他又引进法国“高德隆”飞机制造技术,并从德国高薪聘来的高级工程师、机师等先后用数月时间在太原兵工厂同中国技术工人装制成两架双翼教练飞机。与其说制造飞机倒不如说是飞机的进口组装,因为飞机的机件99%是国外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制造、组装,飞机最终在山西诞生。同年,成立“航空兵团”,全团人员约20名。稍后又成立了“航空预备学校”,教官由从法国留学回晋的留学生担任,学校有学员60多名。
但是山西航空事业的发展却是一路坎坷、一波三折,先是早期购买和组装的飞机接二连三地在训练中出现意外,先后坠毁了四架飞机,更让闫大帅痛心的是教官和飞行员的损失。
但是闫大帅的航空梦并没有因此破灭,到1930年底,他又先后投巨资从英、法、德、日购进或组装飞机20余架。山西的陆军航空大队飞行员也发展到20余人,地勤30余人,修理工人近50名。
但是还不等他的陆军航空大队形成战斗力,1931年的中原大战战败下野前,为了不让他辛苦多年创建的山西空军胎死腹中,又要避免自己投入无数心血的飞机和飞行员被南京方面吞并,他只能将原本驻扎地是太原城北机场的航空队的飞机和人员,秘密运送到汾阳的一个简易机场封存起来。
但是,等到他一年后再次回到太原时,原本封存的飞机大部分缺乏保养,已经无法起飞,再加上之前聘请的外国专家和教官都已经回国,本来就不多的飞行人员更是流失不少。而且南京方面早就有将全国的飞机统一在中央管辖之下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