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一支身经百战的精英特工队还有那个在他们心中无所不能的队长兼股长,就这样在南京的一次行动中就全部被打死,一个都没跑了,据说就是遇上了那支中国神秘小部队,而且还是先行设伏的情况下,被对方全部当场打死。
连队长都战死了,但是行动是否成功了?目标有没有被杀掉?对方有多少人伤亡?这些情况上海特高科一概不说,按照原田圭太的经验判断,怕是上海方面也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这就说明没有任何一个己方目击者存活下来。
想到这些,原田圭太心中就有股凉意一直冰冷着他的心脏。
而且几天以来一直没有接到让他带领手下撤出的命令,更是证实了他的猜测。
那个中国军官还活着,他的手下也还活着,那么就带来了一个问题,即使自己知道了目标是谁,能完成任务吗?有这个能力吗?
要知道,按照之前特高科汇集各方面情报的推测,山西就是那支部队的大本营,在南京集中了大部分队员也没能成功的刺杀行动,在人家的大本营更是难上加难。
而且原田圭太虽然愿意为天皇尽忠,为帝国舍身,但是他们这支由精英构成的行动队目前就只有自己的身边的六人了,他还想为这支特工队留下些种子。
现在手下都知道了他们敬爱的队长战死的消息,这对他们来说不仅仅是仇恨的问题,更多的是士气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按照一般人的心理活动轨迹,获知这种噩耗后,开始是震惊,然后是悲伤,再后来是愤怒和仇恨,等到几天之后,恐怕有些人的心理就会出现迷茫、动摇、害怕等情绪,要知道中田刚夫在他们这些人的心中的形象是那么高大,能力是那么超凡。
但是一想到连队长带着大多数队员都完成不了的任务,自己几人能行吗?
所以原田圭太刚才要严厉斥责那个叫石井的手下,就是要打消他们心中不断滋生的动摇心理。
但是,斥责归斥责,自己心中又何尝不是失去了信心。
这才是原田圭太最近几天心情郁郁的最大原因。
对于半吊子情报员的岗田村夫来说,自己作为多年的边缘人物,突然得到了最高机关的认可和重用,自然想拿出浑身解数来完成任务,他可不知道这些他心目中的帝国精英们出现了动摇心理,还在孜孜不倦地劝解原田圭太。
“原田君,还是耐心再等待几天,上面也正在收集各方情报,只怪我当年没有在晋军中发展眼线,对于军队的情况不是很清楚,你看明天是不是把山野派去城外的几处军营去转一转?”
“不行,岗田君,你们在刺探军队情报这方面没有经验,有些细节你们没有经过训练时观察不到的,反而容易暴露了目标。”
“那怎么办呢?上面的任务总要有人去完成。”
“不急,太原还有外务省在这里布置的潜伏组,也许他们那边的情报网会有什么消息也说不定,再等几天吧。”
立功心切的岗田村夫只能悻悻压下心中的热念,喝干了杯中残酒道:“那就只能再等等了,时间不早了,原田君也休息吧。”
酒后的原田圭太回到房间,躺在榻榻米上辗转反侧了许久,才昏昏沉沉睡去。
恍惚之中,原田圭太又一次见到队长中田刚夫,只见他浑身是血,原本精光四射,一双阴鸷的眼睛现在却是显得那么无助,身子像蛆虫一般蠕动着,挣扎着,向自己伸出手,嘴里叫着:“原田……原田……快来救我……”
原田圭太下意识伸出手去,试图拉住队长的手,但不知怎么的,自己浑身软弱无力,看着近在咫尺的队长,却是怎么也够不到他的手,好像和队长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原田圭太心里焦急又惶恐,看着队长身上流出的血越来越多,但是依然拉不到他的手,嘴里绝望地叫着:“队长……队长过来一点儿……再过来一点儿……”
原田圭太心口就像有一块千钧重石压着,胸腔被挤压得没有一丝空气,一股窒息的感觉直冲大脑。
“呼!”
原田圭太长出一口气,黑暗中发现自己从榻榻米上坐了起来,急促地大口喘气,浑身大汗淋漓。
原来刚才是在做梦。
但是,梦境中队长中田刚夫血淋淋的身影却依然在脑海里萦绕,久久不散。
原田圭太接着窗户透进的月光,看了下手表,时间才是凌晨3点多种,但此时他再无一丝睡意,茫然四顾,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单和疲倦。
就在此时,他突然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香味,多年的特工生涯让他本能地警觉起来,下意识伸手就向枕头下摸去,那里藏着他从不离身的宝贝,一只保养得非常好的勃朗宁m1900手枪。
说到手枪,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日本特工为什么不装备他们自己生产的王-八盒子,也就是大正十四年式手枪?
其实有两个原因,一个是王-八盒子可靠性太差,威力小;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隐藏身份。要知道全世界使用王-八盒子的就只有日本一家,别无分号,这种垃圾手枪即使是中国的杂牌军也不屑一顾。
你一个特工再怎么伪装自己,只要拿出王-八盒子来射击,就等于是在自己额头上明晃晃写着“我是日本人”几个大字。
所以日本情报部门的精英特工一般都使用进口的勃朗宁m1900手枪,只有到了二战后期,日本国内都穷的揭不开锅的时候,不得已之下,特高科才开始装备自己的手枪。
原田圭太的手刚刚触摸到手枪的枪柄,脑袋就觉得一阵晕乎,手脚也变得软弱无力,一阵阵强烈的困意袭来,明明感觉已经摸到了手枪,但就是拿不起来,就像刚才的梦境中,那种无力又无助的情况再次出现,但是现在八嘎的不是做梦好不好?
原田圭太带着不解和茫然就沉沉昏迷过去……
此时房间里进入了一个黑衣人,头上居然带着一个防毒面具,黑暗之中看上去就像来自阴间的牛头马面,只见他动作轻巧又熟练地迅速搜查了房间的各种家具摆设,就连墙壁都用手四处敲打,确认没有隔墙之后,才单手将软得像稀泥一般的原田圭太提在手里,走出了房间。
此时,之前几个日本人喝酒的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十个昏迷不醒的人,几个黑影却是进进出出各个房间,不一会就有人提着一个箱子从小楼上下来,对着院子中间的一个黑衣人比了个手势,那个黑衣人一挥手,几个黑影就一人夹着两个日本人从松木商社大门走了出去,沿着昏暗的街灯,无声无息就消失在远方的黑夜之中。
院子里黑衣人则是四处观察了一下,用扫把和抹布消除了地上的一些痕迹,将每个房间都打开了窗门通着风,手里提着一个箱子,又指了指地上有大半个人高的保险柜,黑暗中就走出一个又高又壮的黑衣人,轻轻松松将百十来斤重的保险柜扛上了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