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垚垚浑身哆嗦,更不敢放下手机了。他不禁埋怨佟童——电影里的卧底都有高科技手段做支撑,可是他什么都没有。万一被苏子龙识破了,不知道佟童能不能冲得进来?
张垚垚虽然害怕,但是对苏子龙的厌恶压制住了他的胆怯,他很自然地打了招呼:“舅,我想跟你商量俊俊的照片怎么拍,顺便来看看你们。”
想起那桩往事,苏子龙很不自在。他一点儿都不希望张垚垚提起,最好他能忘记这茬就好了。可是张垚垚不知是傻,还是一根筋,居然就跟这套照片杠上了,非拍不可。
苏子龙客套了两句:“不用了,你那么忙,等哪天我把俊俊送你店里拍。”
“你为我家做了很多,我妈让我来谢谢你。你上次去我家,还带了那么多东西。我给俊俊拍照,也就不算什么了。”
“咱们两家是世交,不要那么客气,知道了吗?”
张垚垚才不想跟他客气。不过碍于还有卧底的任务,他还要继续忍耐。苏子龙迫不及待地给张垚垚介绍起了他的新居,不停地让张垚垚猜他的家具花了多少钱。张垚垚真不想搭理他,每次都是敷衍地猜个数字。家还没逛完,苏子龙罗列的价格就已经超过一百万了。
苏子龙在书房里挂了一张山水画,说是从一个公务员朋友那里买的。张垚垚有不错的美术鉴赏能力,他凑近了看,感叹道:“这画没有十万拿不下来吧?”
“十万?!这后面还要再加一个零!”苏子龙看着那幅画,眼神里充满了爱怜,他不停地抚摸着:“只要能把这样的吉祥物挂在家里,价格算什么?”
张垚垚虽然天真,但他也听出了问题——一个公务员家里怎么可能挂一百多万的画?苏子龙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据我观察,会做官的人,家里都会挂一幅山水画。你知道为什么吗?”
“讲究风雅?”
“非也!”苏子龙得意地科普道:“是背后有靠山的意思。”
张垚垚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家里的摆设真的有讲究啊!苏子龙很喜欢那幅画,还在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当然,大多数人家挂的都是比较朴素的画,那位朋友,虽然得了这幅画,但他只敢珍藏,不敢给外人看。我搬了新居,他才慷慨卖给我的。你有所不知,这幅画是一个和尚画的,开过光的,只要家里好好供着它,就会家业兴旺。”
本来张垚垚还挺崇拜他的,但是听到后面,他忍不住笑了,他可不像苏子龙那么迷信。他就是随口一问:“你是从谁手里买的?回头也让我爸买一幅。”
苏子龙毫无戒心,凑到张垚垚耳边,说了一个人的名字。张垚垚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两声,但那人是谁,他并不知道。
苏子龙执意要带他去外面吃饭,他一句都没有问过妻子,只把妻子当成空气。张垚垚好心问道:“舅妈,你要不要一起去?”
苏子龙抢先说道:“带上她干嘛?她又不会喝酒,也不会聊天,只会扫兴。”
张垚垚替年轻的舅妈尴尬,不过她好像习以为常了,自动过滤掉了丈夫的嘲讽,笑眯眯地跟张垚垚告别,并邀请他下次来家里坐坐。
虽然她精心保养过了,但她的笑容十分疲惫。张垚垚没多说什么,他打心眼里不希望再跟这女的有什么交集了。
刺芒第399章刀疤脸佟童叮嘱过张垚垚,为了取得苏子龙的信任,他可以说很多关于自己的坏话。但是不能太过激,一定要自然。否则,苏子龙那只老狐狸一定会起疑心的。
到冬天了,苏子龙说要补一补,便带着张垚垚来到了小区附近的甲鱼馆,听说那里的甲鱼汤很有名。张垚垚是一口都不想喝,他讨厌所有的龟甲类动物,只要一想起甲鱼的样子就反胃。
在张垚垚的强烈要求下,苏子龙挑选了最小的一只,花了六百多块钱。苏子龙很不痛快,说他从来都没有吃过那么小的,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他压低嗓音说道:“这个东西真的大补,你还年轻,要是吃完了把持不住,舅帮你安排好!包你满意。”
说罢,苏子龙挤眉弄眼,还露出了一丝“邪魅”的微笑。可是在张垚垚听来,他说的话很下流,眼神也很猥琐。他只能勉强笑笑:“舅,你开什么玩笑呢?这玩意儿真能有那么好的效果?”
“听我的,准没错!一碗甲鱼汤,比伟哥管用多了。”
张垚垚比以前纯洁了许多,被苏子龙说得面红耳赤。幸好甲鱼汤是最后才上的,在此之前,张垚垚还可以放心吃别的。因为两个人太冷清,苏子龙还喊了两个住在附近的朋友。他们大声嚷嚷着,张垚垚插不上什么话,只觉得十分聒噪。直到开始吐槽佟童了,他们才有了共同语言。
“舅,要是你能治得了佟童,你一定不要手软,我讨厌死他了,可是我没有办法,根本打不过他。”
“怎么了?”苏子龙端着酒杯,笑道:“他又惹你了?只要你告诉我,我就不会坐视不管。”
“从上高中开始,我俩就不对付。”张垚垚惆怅地说道:“我妈曾经给他一个好朋友治过病,谁知道是怎么回事,他那个朋友只要有一点儿头疼脑热,他就把账全算在我妈头上,想方设法把我妈赶出医院。我妈生病了,我替我妈做好事。我寻思着,哪怕是对方医闹,我也给点儿钱,让他买点儿营养品什么的。我是带着满满的诚意去找佟童的,可他把我笑了一顿,说我假惺惺。还说根本不可能再给我们机会,就算我妈得了癌症,他也不打算放过我妈。我被他气得半死,我是真心实意去讲和的,可是他怎么能这么对我?他和他的朋友都不值得同情。”
因为张垚垚去过“刺芒”工作室,佟童担心苏子龙知晓他的行踪,便让张垚垚主动说出来。张垚垚很烦他每个细节都说得那么详细,搞得他一点儿发挥的余地都没有了。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佟童的确比他经验丰富。他一吐槽,立刻引来了苏子龙的共鸣。苏子龙举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笑道:“他这个人,最擅长大义灭亲!谁敢跟他做亲戚?你看,他妈妈回来了,两人也没亲戚可以走动,孤零零的。”
佟童跟吴海兰的关系很好,而且他有一群特别忠诚的朋友。但是张垚垚不能替佟童辩解,因为这是关于小表哥的吐槽大会,他也只能继续顺着苏子龙的意思说下去:“谁说不是呢,舅爷的葬礼上,完全没有人搭理他俩。”
苏子龙蓦然想起了什么事,端着的酒杯悬在了半空。众人都觉得奇怪,纷纷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苏子龙怎么好意思说呢?农历十月初一,要回乡下给父亲立碑。可那天早已经过去了,他也把那件事忘得死死的。还在老家的同族叔伯肯定联系过他,老年人不会用微信,但是他们会打电话,只是苏子龙一般不接陌生来电。也有可能,是已经有人立好了碑,所以老家的人才没有找他。
哼!谁知道呢?如果是那对母子俩瞒着他,给老父亲立了碑,苏子龙肯定要把那块碑移走。他才是苏家的掌门人,只有他才有资格为父亲做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