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底下也有员工说,没必要付出这么多代价,毕竟酒店在港城根基很深,一般情况动摇不了。但是张老爷子说道:“你们懂什么?咱们主动花点儿钱,做点儿好事,比以后被迫道歉要强得多。企业是不能轻易道歉的,一鞠躬道歉,这个脊梁就很难再挺起来了。”
张垚垚的脊梁已经挺不起来了,即便道歉,也弥补不了什么了。而且爷爷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老爷子正在栽培自己的外孙,也就是张垚垚的表哥。虽然人家不姓张,但人家稳重靠谱,是个很好的继承人。对张垚垚,他大概只会给他留一份遗产吧!
张垚垚后悔死了,不知道怎样做才能弥补当年的过失。如果让他放弃现在的一切,他又舍不得。他好不容易做了点正经营生,又做出了一点成绩,怎么就像做了一场噩梦,一瞬间就失去了呢?
张垚垚很痛苦,又万分懊悔——不应该找郝梦媛倾诉的,更不应该挑选一个她跟佟童在一起的时间。他们除了奚落了他一顿,什么都没说。
张垚垚正在借酒消愁的时候,接到了郝梦媛的电话。郝梦媛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想听听你最真实的想法。”
“什么想法?”
“对当年的行为,你是不是真觉得自己做错了?”
“郝老师,你还真把自己当老师了?不要以为我给你打了电话,你就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并没有。张垚垚,看来那句话说得是对的,一个人,只有失去了所有,才能迈出改过自新的第一步。”
张垚垚不想失去所有,他用力地揉搓着头发,说道:“我现在失去的还不够多吗?”
“张垚垚,你打电话跟我求助,我挺开心的。我开心并不是因为你遇到了挫折,而是你确实想改变。但是……你真的挺让人失望的。佟童说得对,有些错误不可原谅;而有些人,始终不知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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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要回阔别两年的老家,一天都在路上,没法码字啦,周日再更新,对不起各位啦~
苏子珊出院之后,发现儿子的精神面貌完全不一样了。他说在医院里面住得很开心,没有人打扰他办公,但是整天跟病人打交道,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他的忧愁是写在脸上的,体态都发生变化了,不如以前挺拔了。
苏子珊曾劝他出去走走,也没能劝得动他。后来,他说是跟朋友吃了一顿饭,吃完饭之后心情就好了。虽然病人还没有出院,但是他不再整天都耗在里面了。他说,他给自己背了很重的负担,现在不想背负那么多了,要给自己一点透气的时间。
那天,佟童还带了一束花回家——粉色的满天星。他支支吾吾地说,路过的花店打折,他才买下来的,预感妈妈会喜欢。苏子珊当然喜欢,但是又觉得这束花来历可疑。佟童并不给她询问的机会,一头扎进了房间里。他羞涩的微笑以及遮遮掩掩的气质都出卖了他,苏子珊隐约觉得,儿子是谈恋爱了。
苏子珊打心眼里为儿子感到高兴。在她看来,这个年纪的大男生,应该是充满朝气的。他应该多见见朋友,打打篮球,甚至玩玩游戏,拥有正常的娱乐和社交,以及正常的恋爱。
佟童说,高中时期还挺爱踢足球的,但是更喜欢玩游戏,现在不可能玩了,至于不玩的原因,他也跟妈妈说过了。苏子珊说道:“一次犯下的错,没必要惦记一辈子,孟老师也不希望你那样。”
“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我当时都发誓了,如果我连这个都遵守不了,就感觉我什么事都做不成。”
“好吧,游戏不玩也就罢了,你每天看电脑的时间也足够长了。不过,你还是得加强运动,你师父教你的跆拳道,你不能扔了。”
“不会扔。”佟童笑道:“以前道馆开门的时候,还经常跟朋友比划比划。”
至于张垚垚遭遇的困境,佟童也告诉了妈妈。苏子珊沉吟着,感慨如今的信息时代——如果留下黑历史,真的很容易就被翻出来了。虽然张垚垚曾欺负过儿子,但苏子珊对他的印象不算差。都说人不可貌相,但貌相还是占很大比重的,张垚垚长得很帅,面相也不错。所以,苏子珊觉得这个青年还是有可能转变的,只要他能脱离他的妈妈。
但是佟童说道:“妈,这次谁也帮不了他。如果不栽一个大跟头,他是不可能改变的。”
“行吧!咱们静观其变。反正,我肯定不会幸灾乐祸,更不会落井下石。”
在苏子珊出院几天后,有一位黑壮青年来家里拜访。他一只手提着一个硕大的塑料袋,一个里面装了五六斤左右的牛肉,另一个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水果。虽然那两个黑色的袋子并不好看,但稍微掂量一下,就能感受到他的诚意。
两个硕大的黑塑料袋,几乎成了孙丞材出现的标配了。
佟童让妈妈放着那些东西,等着他收拾。苏子珊提了一把,果然很沉。佟童笑道:“妈,我跟你说过,这位朋友很实诚,这会儿你相信了?”
“你的名字叫丞材是吧?你跟佟童是朋友,不用带这么多东西。这也太多了,不知道冰箱能不能放得下。”
孙丞材擦着汗,笑道:“阿姨,这是我第一次来看你,理应再多带点儿东西的。这次带得不多,你别嫌弃。你家的冰箱太小了,佟童赚了不少钱,让他换个大一点的。”
“等我搬进大房子里面吧!”佟童说道:“不光是冰箱,就连这个房子也太小了,等我再赚点钱,就换一个大房子。”
佟童从来没说过大话,他敢说“换房子”,那就意味着他有足够的底气。虽然他两家店都开不了,但是他凭借副业赚了不少钱。孙丞材羡慕地说道:“所以,我让小石头好好读书,还是像你一样,当个文化人好。”
孙丞材的烧烤店已经重新开张了,在那个漫长的春天,他们家损失了很多钱。还好他们团结一致,共渡难关,这才重新活了过来。孙丞材说,以前忙到半夜,累得不想做生意了。可是真的没有生意可做了,那才令他恐慌。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他没有资格颓废。
“话说,阿姨真的特别漂亮,有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孙丞材憨憨地说道:“真没想到,苏阿姨跟着于叔送了那么多次货,我们居然到现在才见面。”
“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听说你和佟童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以后常来我家玩。”
孙丞材如实说道:“高中时天天在一起,现在长大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了,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但是见一面很不容易。”
孙丞材年纪轻轻,已经儿女双全了,还经营着一家小有名气的烧烤店。苏子珊很认真地倾听着他的故事,说道:“你已经取得了世俗意义上的巨大成功,真让人羡慕啊!”
孙丞材没怎么听懂,只会摸着后脑勺发笑。苏子珊也抿着嘴笑了,说道:“我也希望佟童像你那样,但是我也不能强求。如果缘分到了,他当然会结婚生子;如果缘分没到,我怎么催也是没用的。”
孙丞材这才有点明白了。“我和佟童追求的东西不一样,他现在是个文人,而我是个粗人,他不嫌弃我这个朋友,经常找我喝酒,我已经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