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在看完他铸造的剑后,说他的天赋不亚于当时的欧厨……有这样的前车之鉴,所以不敢对他限制的太过于严格。”
陈四爷听到“欧厨”这个名字,眼睛顿时一亮。
这位欧家的天才铸剑师,可谓是红极一时。但最后却是惨淡收场……欧家中放出话来,说欧厨已经被逐出欧家,剥夺了姓氏。这些话也就是对普通老百姓扯出的幌子,哪里偏的住陈四爷这样的大世家中人?他们心里却是清楚地很,欧厨是被欧家逼走的,算是叛出家族。
欧家当代家主欧雅明既然对这位欧帆有如此高的评价,想必也起了惜才之心。
这样一位少年天才,在下危城里不声不响的就死了,不仅是让欧家损失了个日后的大宗师,更是让整个家族在城中颜面扫地,怪不得要这般大动干戈。
“行了,你去吧。”
陈四爷叹了口气说道。
本以为这段时间欧家会忙于《招贤榜》一事,胡家的全部心思都在卖酒上。金爷在自己这里可谓是高枕无忧,根本不会有人来打扰。
眼下看来,下危城也不会那么太平……着实是得乱上一阵才行。
何况欧家最擅长的就是变本加厉。
借着欧帆之死这件事端,还不知能做出多少文章来。
总管如释重负的走出茶楼,轻轻地把门带上。
陈四爷重新坐下,将灯盏朝金爷那边挪动了些许,终究是让两人都能互相看清
面庞。
相视一笑,却是继续饮酒。
金爷很是开怀,反正生死天注定。他既然选择了来找陈四爷,那外面的这些风风雨雨,自是有他来遮挡。
两人也不多言,就这么一杯一碰的,不停喝酒。
今晚不是个喝酒的日子。
下危城中喝酒的日子是在每个月的月末。
月末的时候,各大世家和商客们的生意都已然完成,该交货的交货,该付款的付款。
现在距离约莫还有五天,今晚在下危城中喝酒的只有两桌人。
一桌是陈四爷与金爷,另一桌便是还在接风宴上的刘睿影。
就在欧家巡城总管敲开“四爷茶楼”的门时,同样也有欧家中人来到刘睿影喝酒的地方,站在门口打了个手势,把“一剑”叫了出去。
“一剑”走了有半个时辰。
期间一直都是他的徒弟张毅在和他谈笑饮酒。
“前辈可是有要事?”
“一剑”回来后,刘睿影问道。
他早就在这冗长沉闷的接风宴上坐不住了……张毅虽然以前是中都查缉司中人,还算是和刘睿影有些话题,但越聊下去刘睿影越是发现他的很多想法着实是怪异……
说句不好听的,要自己是那查缉司中的勤杂姑娘,当然也会受不来……一桶热水泼下去都是轻的,换成滚开的沸水也不奇怪。
至于“连弓子”……就像个木桩子。
一句话不说,喝酒时也自顾自的,从不与他们俩碰杯。
双手不停地拨着大蒜,一个接一个的朝嘴里丢去。
也不嫌辣,像嚼豆似的,一口一个,十分干脆。
刘睿影甚至觉得,他不同自己说话,是不是因为嘴里吃了太多大蒜的缘故,不好意思张嘴……
毕竟会有很浓郁的臭味。
“家族中有点小事,刘典狱还请见谅!”
“一剑”说的极为轻巧客气。
但刘睿影心里明白。
能消磨“一剑”半个时辰的事情,怎么会是小事?他只是不想对自己说罢了。
只有不想说的,才会客气。
“要是有事,前辈还请自便。”
刘睿影说道,语气极为陈恳。
“一剑”听后揣摩了一阵,觉得刘睿影的确是没有责怪之意,这才端起酒杯,和他相碰饮尽。
“其实也不算是族中的事物,而是中都城里的。”
“一剑”咽下口中的酒水后说道。
“欧家和下危城不分彼此,城中事也就是欧家之事。”
刘睿影说道。
“我听这不成器的徒弟说过,中都查缉司在查探一道颇有建树心得,不知刘典狱能否不吝赐教?”
“一剑”思忖了半晌后开口问道。
“承蒙欧家与前辈礼遇,日后在城中乃至平南王域还要多多劳烦,自当效命!”
刘睿影拱手说道。
“多谢刘典狱相助!还请移步别出!”
“一剑”说道。
随即吩咐伙计将酒壶与酒杯装在托盘中,自己则引着刘睿影朝岸边的凉亭走去。
“真是没想到在漠南之地还能有如此繁华的夜市!”
出了茶楼,刘睿影看着河边的盛况,不禁感叹道。
穿越下危城的河流只有一条,但河道却有四条。
南城墙处的叫河道是除了欧家与胡家之外的其他世家专供之地,由西南的城门入城,曲折环绕,从东南的门流出,河上有桥十一座。
流经城中的叫河道,主要是供给城中百姓和往来,,也有漕运北方东北方粮食的用处。凡是东北之地的土产,也都从这里运入下危城中,无论公私所需,都依赖此河。
这条河道上只有桥一座,此桥没有桥柱,全以巨木凌空架造,用红色颜料涂饰,犹如天上飞虹,近旁供行人上下土桥也如此。
但流过欧家与胡家门前的河道最为宽阔,凌驾于其上的桥也最是雄伟。
桥柱全都用青石筑成。
桥上的石梁、石柱、栏杆及近桥两岸,石壁上全都雕镂着海马、水兽和飞云的各种形状。
桥下密密地排列着石柱,这些石柱从河岸两旁的道路上生发,东西两侧的阙柱、楼观相对耸立。
桥的西边有方形的浅船三只,船头安置又粗又长的铁枪数条,岸上有铁索五条。
每到夜晚将方船绞上水面。
“一剑”说,这是为了防止
遗留火种在船上,引发灾患。
从刚才喝酒时的茶楼出来,一直到那座下危城中最雄伟的青石桥,当街有许多伤感出售镳肉、肉干。
还有些固定的商铺售卖着从下危城外,漠南沙漠边界处猎来的獾肉、野狐肉、野鸡。
桥对岸确实要比刘睿影等人走的这边更是琳琅,现煎现卖的羊白肠,加工过的醃鱼、瓒冻鱼头、姜豉、剿子、抹脏、红丝、批切羊头、辣脚子、姜辣罗卜等均有商贩叫卖。
现在已经入秋,“一剑”说夏天的食盒,中都城里能吃上的沙糖冰雪冷丸子、沙糖绿豆甘草冰雪凉水、荔枝膏、间道糖荔枝、锯刀紫苏膏、金丝党梅、香橙丸子等这里却是都能吃到,还全都用梅红色的盒子盛貯。
“刘典狱若是不急着走,待冬天,我和‘连弓子’亲自去往漠南打猎,那盘兔、野鸭肉、还有尚未上冻的水坑里掏出来的滴酥水晶鲶、那才叫一个好吃下酒!”
刘睿影并不好吃,可一时间听到这么多吃的,有的甚至连名字都不曾听过,也不禁吞了口唾沫。
“不过,我在下危城中看到的尽是茶楼,酒肆却是没有见过几家。”
刘睿影说道。
一开始他以为下危城中人都喜欢在茶楼中饮酒,故而酒肆寥寥。
但“一剑”听了后却微微一笑,并不作答。只是突然指了指河对岸,然后带着刘睿影过了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