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陈四爷的回到,金爷却是摇了摇头。
“难道是刀柄?”
陈四爷狐疑的问道。
但金爷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了……”
陈四爷干脆放弃。
与其这样猜来猜去,不如等金爷直截了当的告诉自己。反正猜不猜,他都会说的。
很多时候人问起旁人问题,并不是真的需要一个答案,而是为了卖弄自己知道答案。
金爷也是一样。
“刀鞘!”
金爷说道。
“刀鞘?!”
陈四爷不可思议的说道。
他想过刀锋,刀柄,甚至刀背和刀身上的弧度、血槽,却就是没有想到过刀鞘!
“为什么是刀鞘?”
现在轮到陈四爷问金爷了。
“因为刀大部分时间都在刀鞘里,所以对于一把刀而言,刀鞘最最重要。好比人的家,没有家的人总想要有个家,有家的人又会拼了命去守护好它。”
金爷解释道。
陈四爷不语……他无法反驳,因为金爷说的着实有道理。
刀不可能时刻都将锋刃暴露在外,所以刀鞘就显得尤为重要。
金爷见状,也不多言,径直将手中的乌钢刀插回了刀鞘中。
“拔刀。”
金爷的声音短促而激烈,透露着一股不可为被。
“什么?”
陈四爷的精神还在先前的问题上,没有听清金爷说了什么。
“拔刀!”
金爷重复道。
“为什么?”
陈四爷不明白。
“拔刀!!”
金爷一声暴喝,震得屋顶都传来一阵扑簌簌的声音。
陈四爷没再犹豫,右手握紧刀柄。
“咔!”
绝世锋锐的乌钢刀,这次却没能利落的出鞘。
好似个恋家的孩子一般,死死的抱住门前的立柱,说什么都不愿意远行。
再试一次,还是如此……
陈四爷忽然明白过来,冲着金爷展颜一笑。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重要的是刀鞘了。”
“倘若刀鞘不让刀出鞘,那刀就是一根烧火棍,甚至还不如。”
他把刀重新递给金爷。
金爷在刀鞘尾端一个极不起眼的地方用力摁了一指,又将其还给陈四爷。
似乎是打开了什么机关,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机关,这次他算是完全轻松了,他再没有印记留在自己的作品上了。
“再试试。”
这次没有任何阻碍,乌钢刀极为顺利的从鞘中出来。
“我在你这已经没有‘后路’了。”
金爷说道。
陈四爷晃了晃脑袋。
他知道金爷说的是实话,只是今晚的得知的事端太多,搅扰的他脑仁疼。
陈四爷没有再追问还有无其他。
因为只这一点便是足够。
让一个刀客的刀无法出鞘,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致命的“后路”?
“需要我帮你什么?”
平复了一番心情后,陈四爷开口问道。
“我要借刀。”
借刀这个词,通常后面都跟着杀人。
因为刀是利器,能用来切菜,也能用来杀人,一般借刀的,却不是用来切菜的。
刀这种东西不能乱借,尤其是邻里之间,若对方做了什么坏事,那么责任可就都在刀主人身上。
聪明的人借的刀不是刀,而是无形的刀,无形之中,摸不透,看不清,处于关系之中,一击致命。
一刀杀两人,两人争一刀,而这刀杀的是谁,或谁在操控这刀,又是一番说头了。
借刀杀人,假借别人之手,去做伤害他人的事情,而伤人这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已经被人所利用。“借刀”之人将两者都玩弄于股掌之间,自己却不露出任何马脚,可谓是老奸巨猾。
陈四爷听到金爷却是要借刀,顿时冷静下来。
这刀不是不能借,但他要先听听金爷究竟是怎么个借法。
这问不清,他可不敢借,这随随便便借出去的,就不一定是刀了。
说不定,连性命都要借出去。
“你要借刀?
陈四爷问道。
“正是。”
金爷点了点头,回答道。
“是真的借刀还是?”
陈四爷欲言又止。
“你觉得呢?”
金爷反倒是笑了起来,看上去要比陈四爷轻松地多。
有求于人的人按理说是不该这般态度的,但他对陈四爷着实是太过于了解。
要是他不借,那便根本不用开口再确认一遍。若是他如此问了,那这刀却是一定会借给他。
“你还不至于要假他人之首去做事。”
陈四爷沉吟了片刻说道。
“基业没了,骨气还在。我失去的东西,就会亲手拿回来。”
金爷说道。
“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用我的刀。”
陈四爷说道。
金爷也是用刀的。
刀客对刀客,谁能说这两人没有比试的念头?
陈四爷有无数次逼着金爷拔刀,与他过过招,但是金爷却都说先喝酒。
他的个头要比金爷矮了半个脑袋,但换算到酒量上却就不止差了这么多……按照金爷自己的说法,即便他捂起来半张嘴都能喝趴下两个陈四爷。
这样的事当然没有真的发生过。
因为金爷即使捂起来半张嘴,陈四爷也只有一个,哪来的两个让他喝趴下?
不过陈四爷自己也承认,在酒道上和金爷争英雄着实是一件不明智的事情。
他没有本事用酒杯赢了金爷,便也没有机会和金爷拔刀过招。
因此必须在酒上下功夫,才能避免刀上的损失,两样东西,必得有一样强势不是?
眼下却是绝好的时机。
这样的时机,陈四爷做梦想不到竟然真的会发生。
一时间,竟是高兴了起来。
果然这世上的事情都是福祸两相依。
要不是金爷出了这般巨变,他根本不会向自己借刀。
但说到底,他还是不希望自己的朋友有事。
何况他只有金爷这唯一一个“真正的朋友”。
金爷伸出手去,陈四爷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把自己视若生命的乌钢刀放在了他的掌心。
不过金爷握住刀的时候,陈四爷并未松手。
“还有什么条件?”
“我还有一个条件。”
两人异口同声。
说罢后相视一笑。
金爷左手虚引,示意让陈四爷先说。
“咱们认识了这么久,但我从没见过你拔刀。听说青府的刀法冠绝震北王域,我想见识见识。”
陈四爷说道。
金爷神色一怔,接着骤然冷落下来……目光中带着微微的伤感。
“是啊……青府的刀法恨不寻常。要是寻常点的话,说不定不至于变成如今这个局面。”
从自己戈壁矿场上的府邸被查封开始,金爷的心绪就变了。
原本很多被忽略的事情,现在都变得极为清晰,甚至不刻意去想,也会时不时地从脑子里冒出来,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等这样的情况变得越来越频繁时,他才郑重的腾出时间思考其中的原因。
苦役是没有酒喝的。
没有酒喝的日子,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觉得一天过得十分漫长,有了许多清醒又无聊的时间。还有就是朋友少了很多,以前总是高朋满座,现在想找个说话的人都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