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北王上官旭尧说道。
有劲气托起散落在地的算筹,凌空悬浮在高仁面前。
“不早了……不早了……”
高仁收起了算筹之后摆手说道。
言毕竟是踉跄着身子,想要迈步离开。
“你要去哪里?”
震北王上官旭尧说道。
“找个地方睡一觉。”
高仁拼命勾起了嘴角,想要让自己看起来是笑着的。
“失血过多,你会一睡不起的。”
震北王上官旭尧说道。
“那对你而言岂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高仁说道。
震北王上官旭尧皱了皱眉头,很显然他并没有理解高仁话中的意思。
“你不想杀我,但若是我一睡不起,这条命也就不会算在你的头上。自是一举两道,成就了你,也成就了我。”
高仁解释道。
震北王上官旭尧着实想不明白,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究竟有什么好成就彼此的,但高仁这么说了,他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你的同伴呢?难道你要抛弃他吗?”
震北王上官旭尧问道。
他刚对高仁有了些许的敬重,可是看到他抬腿就走的坚定,顿时又觉得这人过于冷酷到近乎没有了人性。
“你是说靖瑶?”
高仁停下了脚步反问道。
“就是那个劫夺了饷银的草原人。”
震北王上官旭尧说道。
“他不是我的同伴。”
高仁说道。
“最多和你我一样,也算是互相成就吧……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
高仁停顿了片刻,抿了抿嘴,接着说道。
喉咙里的血腥味仍然冲击着他的鼻腔,让他时时刻刻的都能闻到一股子腥咸。
“饷银究竟在哪?”
震北王上官旭尧闻到。
一切的开端,就是那批边军饷银。
眼见尘埃即将落定,他最关心的还是这件事。
“我带你寻回饷银,你可会放我离开?”
高仁问道。
“方才你要走的时候,我并没有挽留。”
震北王上官旭尧笑了笑,轻松地说道。
“虽然我想变成一棵树,但并不代表就是现在,相反的,我希望这个时间越晚越好!”
高仁说道。
随即朝着老板娘客栈旁的那一片窝棚区走去。
鲜血已经从他的胸膛蔓延到了腿脚。
高仁走在前面,每一步都在地面上印出一个有些残缺的血脚印。
由于身高的关系,他的步频不快,步幅很小。
震北王上官旭尧跟在后面只得缩着脚走路,生怕一不留声就超过了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的小心翼翼,但心里隐隐觉得,走在他前面就是一件极为不好的事情。
走了没多久,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窝棚门口站着数道人影。
他们都是靖瑶从草原带来的部下。
这些人对高仁没有任何的尊敬,靖瑶不在的时候,更不会听从他的吩咐安排。
待高仁走近之后,他们才看到后面还跟着一位陌生的面孔。
似是先前在哪里见到过,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毕竟在这矿场中除了对自己的部公靖瑶能够全然放心之外,就连高仁都有可能化为死敌。
高仁冲着领头的吹了声口哨。
只见那人刚皱起眉头,右手扶住刀柄,对着震北王怒目而视,正要问话时却忽然向后倒去。
闻声赶来的众人见状纷纷拔刀,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让自己的弯刀完整的出鞘。
“砰砰砰!”
转眼间,十几个身形壮硕,身经百战的草原人便横七竖八的躺到了一片。
他们的身上并没有任何伤痕,脸上的面色也还算是安详。
震北王上官旭尧用精神感应了一遍,发现他们却无一例外的都没有了脉搏……
“饷银就在这间窝棚里……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用银子铸成的。”
高仁抬手指了指说道。
神情忽然变得极度疲惫。
好似精气神一下被抽干了大半似的。
震北王上官旭尧朝屋内望了一眼。
此刻天色已然全都黯淡了下来,屋里没有点灯,黑乎乎的,看不清楚。
但桌椅等生活用品的轮廓还是依稀可见。
矿场苦工们住的窝棚里,是不会有这般齐整物品的。
可是震北王上官旭尧的脚步却如同被钉在了原地似的,一寸都不上前。
他在犹豫些什么?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觉得这一切发生的都有些突兀和怪异。
明明都在朝着好的势态发展,但越是这样的顺利,就越是让震北王上官旭尧心中忐忑。
高仁在一旁捂着胸口,默不作声。
很有耐心的等待着震北王上官旭尧的动作,看上去倒是有几分真诚。
更何况此刻他的身体状已经虚弱到了极点,震北王上官旭尧认为他根本无力再搅动风雨。
踌躇了良久,震北王上官旭尧终究还是迈步走进了屋中。
高仁紧随其后,这一举动让他的脚步不由得停顿了片刻。
不过高仁一走进窝棚内,便快步超过了震北王上官旭尧的身形,来到了桌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灯盏。
这盏灯明显灯油不足,灯芯也短的吓人。
按理说,这么短的灯芯,是根本不足以制成照明的火光,可它却依旧燃烧着。
如豆大的光点居然还发出了极为耀眼的光芒,不但照亮了整个窝棚,还顺着窗子与门传到了外面。
震北王上官旭尧负手而立,扫视着屋内的一切。
按照高仁的说法,这屋里的一切都是用饷银重新铸造而成的。
他的身前有一把低矮,无靠背的椅子,震北王上官旭尧左手一抄,右手再度闪出一把飞刀。剐蹭过后,刀锋上挂着几缕银白色的丝线,正在灯光的作用下烨烨生辉。
震北王上官旭尧这次满意的笑了笑,觉得高仁的确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把饷银都铸造成这些东西,真可谓是个绝妙的主意!”
震北王上官旭尧开口赞叹道。
“你觉得这是想出来的点子?”
高仁反问道。
他已在桌边坐下,脸色相比于先前的惨白,此刻已经微微有了些红晕。
“难道不是吗?你可千万不要告诉震北王上官旭尧,这么绝妙的主意是那帮草原人想出来的!”
震北王上官旭尧说道。
“恐怕这次要让王爷您失望了……这般您认为绝妙的主意,的确是他们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