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然与昂雄此刻算是知道了狼王明耀今日唤他俩到此的目的。
“狼王殿下,我等确实是羞愧难当!回去之后,一定拆除宫殿,像您一样住进营帐。至于那些宫殿的消耗,一律由我们各人承担。绝对不会牵连部族一丝一毫。”
昂雄起身说道。
昂然也起身,在一旁点头称是。
“不必……盖好了再拆除多可惜?况且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狼王明耀摆了摆手说道。
随即他走下了王座,站在了铜镜前。
“你们看这镜子,可能照出人影?”
狼王明耀问道。
“这铜镜已被烧的赤红,却是照不出……”
昂然说道。
“没错。这烧红的铜镜,不就正好像一颗骄纵的心?这心一旦骄纵起来,便会目空一切,什么都看不见了。”
狼王明耀说道。
昂然与昂雄没有接话。
因为狼王明耀的训示还没有说完。
不过这‘骄纵的心’不正是指的他们俩?
原来这才是先前那股忐忑的根源所在。
狼王明耀拨了拨炭火。
这一拨弄,火焰顿时窜的很高。
把整个铜镜都包裹住了。
“骄纵之心,就是被欲望之火所谋害的。但到了最后,整颗心都会被吞噬。别说照出人影了,在这火焰中,怕是连铜镜都难以看到吧!你们说对吗?”
狼王明耀问道。
“狼王殿下说的极是!在下一定克制心中欲望,不让其吞噬心灵!”
昂雄行礼说道。
狼王明耀没有言语。
而是让侍从把火盆撤走。
铜镜虽然还是赤红,但却是一点点逐步冷却下来。
狼王明耀拿起酒杯,朝着铜镜一泼。
“滋啦!”
酒水立刻被炙热的铜镜所蒸发。
继而整个王帐中都充斥着浓郁的酒香。
但反观那铜镜,却是已然凉了下来。
“这些年,我的确是老了许多……”
狼王明耀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说道。
此刻的铜镜,又能照出人影了。
“狼王殿下自是青春永驻,犹如草原上不落的太阳!”
昂然与昂雄二人单膝跪地说道。
“哈哈!太阳每日都会起落一次!不落的,只有我草原的篝火!”
狼王明耀说道。
接着便把二人扶起。
“来,上酒!今日我们兄弟三人要好好说说体己话,不醉不归!”
狼王明耀吩咐道。
自己转身又坐在了王座之上。
侍从们把铜镜撤下。
搬来了三个大酒缸。
酒缸里放着一把木勺。
此刻正飘在酒汤上。
随着酒汤的晃动而微微荡漾着。
这三人,酒量奇大。
既然说了不醉不归,一般的酒杯酒壶早已不能满足。
侍从们还给每一人拿了三个海碗。
这便是草原人喝酒的酒器。
狼王明耀率先打酒。
把酒缸里的酒汤,用木勺舀进海碗中。
一木勺,刚好是一海碗。
三勺之后,三个海碗便全都满了。
“干!”
狼王明端起一碗说道。
头三次干杯。
却是得三碗一口气不停连着喝完才算数。
并且还要比一比谁快谁慢。
最慢喝完的人,要给最快喝完的沽酒。
昂然和昂雄心中都有自己的计较。
喝到第二碗时,都有意放慢了速度。
因为他们一定要让狼王明耀当那最快的人。
两人却是想争一争谁最慢。
毕竟这给狼王明耀沽酒的机会,可是不容易多见。
昂然和昂雄终于都端起了第三碗。
但他们看到狼王明耀的第三碗已经要喝完了。
因此他们这第三碗,一定要小心谨慎才行。
既不能太慢,让狼王明耀察觉出刻意。
也不能太快最后得了个什么都没有的第二。
就在昂雄这般计较的时候。
昂然却是突然仰起脖子。
把剩下的小半碗酒一饮而尽。
第二个喝完。
昂雄不知道昂然是何居心。
但自己既然已是最慢,也没有什么好磨蹭的。
只得快快喝完后,放下了碗。
“看来却是要让昂雄兄弟给我沽酒了!”
狼王明耀笑着说道。
这兄弟俩方才的小伎俩他如何能不知道?
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给狼王殿下沽酒,是在下的荣幸!”
昂雄说道。
继而走上前去,从酒缸里一勺一勺的给狼王明耀沽酒。
“唉……想我的确是没有好好喝过几次酒!年少轻狂的时间太短暂了!”
就在昂雄给狼王明耀沽酒时,他忽然如此感慨道。
“狼王殿下怎么这般说?您若是愿意,在下兄弟二人,每日都能陪您一场大醉!”
昂然说道。
他已放弃了给狼王明耀沽酒的机会。
所以这个话头却是要抢先下来。
“雄鹰在小的时候也会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那是因为它羽毛不全,尚不会飞。待它双翼丰满,能够翱翔于九天之上时,它就很少叫了。”
狼王明耀说道。
转眼。
一大缸酒已然见底。
狼王明耀和昂然、昂雄两兄弟已微微有了些醉意。
稍有醉意在草原是不够尽兴的。
但狼王明耀却把面前的三只海碗全部都倒扣过来。
这意思就是,不再喝了。
昂然和昂雄看着狼王明耀的举动有些不解其意。
明明说了要不醉不归,怎么稍有醉意却就停下了?
先前还口口声声说草原人就要有草原人的样子。
但起码这般喝酒,就不是草原人的样子。
“狼王殿下还有何安排?”
昂然的头脑显然更加灵光。
一看到狼王明耀如此做法,便猜到了他或许另有打算。
“没错!咱们兄弟三人光喝酒也是无趣。何况咱们的酒量,本就是五五之间。即便是要拼酒,到最后无非就是你俩朝前倒去,我朝后仰去。”
狼王明耀说道。
昂然和昂雄听闻此言,尽皆大笑。
“我等酒量自是比不上狼王殿下您的!”
昂雄说道。
却是又在无声无息之间,把狼王明耀吹捧了一番。
“真的吗?要知道自从定西王霍望在集英镇置酒之后,这是我第一次喝酒!”
狼王明耀说道。
昂然昂雄都默不作声。
他们显然不会是第一次。
甚至在昨日还大醉了一场。
这就是将与帅的区别。
将只需要在关键时刻冲锋陷阵。
勇而战。
战而胜。
但帅则大有不同。
他或许不必亲自走上战场。
但却要心藏锦绣,胸有成竹。
一切杂念都不可萦绕于怀。
谋定方能后动。
狼王明耀的王座背后挂着一幅地图。
这幅地图并不是草原的地图。
而是五大王域的地图。
至于草原。
哪里有山梁,哪里有沟壑,何处有溪流湖泊,他早已了然于心。
他关心的,是五大王域。
由此可见。
狼王明耀,志在天下。
除了王座背后的这幅地图以外。
他的桌子上还铺着一幅。
一幅定西王域的地图。
丁州,衡州,蒙州,齐州,越州五州。
还有九山中的列山与前山。
这些土地都是狼王明耀朝思暮想,魂牵梦绕之地。
尤其是丁州。
丁州是定西王域西北的门户所在。
丁州不破。
定西王域稳固安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