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中松说的慷慨激昂。
“那怕什么,我们也去帮你!”
酒三半把刘睿影的胳膊一搀,霎时间就替他做了安排。
刘睿影那鱼丸还未吃到嘴中,就被酒三半这一捣乱而从调羹中滚落到桌上,接着又掉在了地上。
“哈哈,再给刘省旗补上一份!”
狄纬泰看着地上的肉丸也不介意,而是如此吩咐道。
“多谢狄楼主!”
刘睿影起身谢过。
狄纬泰却是摆了摆手示意无妨,顺道端起酒,遥遥的和刘睿影对饮了一杯。
刘睿影看到狄纬泰后面还有张空着的小桌,只是上面没有任何菜品酒水,而是摆着一套完整的笔墨纸砚,不知是作何只用。
“怎么样,我俩一起去助阵,就算是不能帮你斗酒,却是也不能落了气势!”
酒三半对这汤中松说道。
“这……帮也不是不行,毕竟我们事先的约定中并没有声明不可以找援军。”
汤中松略显迟疑后说道。
“那更好了,我们三个齐心协力,不信还喝不过他一人!怎么着也不能以大欺小,以老欺幼不是?!”
酒三半说道。
随手从侍者的托盘中有拿上了几壶酒,拉着刘睿影就要和汤中松一起去和张学究斗酒。
欧小娥看到这三人在一旁说的热闹,虽然自己也想加入其中,但毕竟是个女儿身,家主还又坐在对面,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要收敛点好,于是只得强行按捺下自己的心绪,老老实实的坐在原地,却是觉得杯中的烈酒也和淡汤一般。
偶然间抬头,发现欧雅明正笑着望向自己。
这一下却是弄得她更加不好意思……像是自己的小伎俩被当众掀了出来似的。
“去吧,年轻人就该在一起热闹!不用理会我们这些老家伙。”
欧雅明用劲气把这句话直接送入了欧小娥耳中。
欧小娥听到之后却是信息异常,抬头看着欧雅明也笑了笑,便端上酒,拿起杯子,也朝着张学究那边过去了!
“怎么,有心给这姑娘寻个夫家了?”
鹿明明自然是注意到了欧雅明的举动,打趣的说道。
“嘿嘿,这姑娘……野着呢!主意还大,强求是没用的,看她自己随缘吧!”
欧雅明说道。
第二天一早,张学究是摸着自己的下巴醒来的。
当他摸到自己光秃秃的下巴就好像被拔了毛的鸡屁股一样时,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怪叫!
汤中松酒还未醒。
但是张学究这一惊却是让自己出了一身冷汗,顿感浑身清凉。
以他的修为境界,不该不会输掉昨晚的斗酒。
虽然是汤中松叫着酒三半和刘睿影三人一起喝他,但也不至于输的如此惨烈才对,怎么着也能混个平手。
只是事前汤中松说了要约法三章,其中一条,却是让张学究不得调动体内的劲气化酒,所以他只得这么一杯一杯的硬喝猛灌。
就连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你给我起来!”
张学究暴怒的一把将汤中松从被窝里拎将出来,摔在地下。
汤中松醉眼迷离,但是看到了张学究光秃秃的下巴,却立刻又“咯咯”的笑出生来。
“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汤中松从地上爬起,转眼又钻进了暖和的被窝说道。
“我的胡子呢?”
张学究声音冰冷而又狠厉,似是与汤中松有了不共戴天之仇、
“你自己昨日答应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汤中松丝毫不慌的反问道,甚至还在被子里翘起了二郎腿。
“我答应过什么?”
张学究已然完全失了理智,竟是跟着汤中松的问话重复的再问一遍。
“赴宴之前,你是不是说了要喝死我?”
汤中松问道。
“是……”
张学究回答。
“那我们是不是定下了要斗酒?”
汤中松又问道。
“是……”
“所以,你的胡子就是斗酒输了的惩罚!”
汤中松笑着,把被子一呼啦,蒙住了头。
实则是不想让张学究看到自己笑的太狂妄,以免这老头儿极度悲愤之下再做出什么举动。
不过话说道这里,张学究却是全都想了起来……
一切都是活该,是他找的,怨不得旁人。
要怪只能怪自己太不中用,被三个毛头小子喝趴下,还丢了这留了不知多少年的胡子。
你要真说张学究有多爱惜这胡子倒也未必,他是一个颇为邋遢的人,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打理自己。
先前有胡子时,即便这胡子上已是沾满了饭污酒渍,却又顾不得梳洗。
现在没了,倒又开始大发雷霆,吵吵嚷嚷着汤中松这小子忒不成人!
其实呢,明明是他自己有约在先,不在乎在先。
不过张学究也是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输。
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想清楚自己究竟是如何着了他的道儿,弄成这副德行。
张学究是一个恋旧的人,否则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弟子一心想要报仇而跟着他先后脱离了坛庭。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原本自己毫不在意的小事,也能让他的心绪产生如此剧烈的波动。
可能是他对自己现有的状态已经习惯太久,久到经受不起任何的改变。
曾经难过的时候,至少还能喝点酒,想想过往的美好,现在却连最后一丝阳光也抓不住。
自己这胡子就好比那最后一点阳光,虽然知道它过几日仍旧会生长出来,就好像太阳东升西落,周而复始一般。
但是今日没有了,那就是错过了。
明天的黎明和夕阳则是新的故事,就算再周而复始,也和今天的不一样。
但是汤中松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一切的不必要都可以舍弃。
他始终只想着自己的最高目标,虽然他现在已经丧失了目标,但他还是这般固执的认为着,坚守着。
他觉得张学究的胡子不是阳光,而是乱红。
阳光能让人通达,乱红只能让人沦陷而最终无法自拔
他觉得张学究着实不该为了自己的那位已然成不了气候的徒弟再去浪费任何一分心力,虽然他并没有将自己与其做对比,更没有任何标榜的嫌疑,他只是觉得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难道张学究不知道此番道理吗?
他只是不愿去想罢了……
道理全都摆在那里,需要的时候自然会抓起几个对自己有利的说出去,以此来长长志气。
可是这般作为之下,长起来的志气又有多虚无?多空洞?怕是一戳击破,溃不成军。
张学究看着汤中松这般无赖的样子,很多话读到了喉间却又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无奈的摇头离开,想去找个镜子看看自己现在到底是怎生模样。
汤中松看到张学究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阵窃喜。
一方面是因为他此次捉弄又大功告成,另一方面是因为张学究在刚刚的一瞬似乎有些淡然的态度,好像放下了很多。
这两个人就是如此互相牵扯,吸引,影响。
各有各的道理,各有各的方法。
谁都想让对方朝着自己这边靠靠,但又碍于自己先前的心境和思绪已然过于强大坚定,却是一时半会儿的就这么僵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