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中王刘景浩说道。
“与一颗梨树结义还特此封侯,听起来着实有些荒唐,但细品之下却令人感动至深……不过梨花淡白冷艳足可欺雪,却也是不负这傲雪侯之名。”
辰老说着,从袖子中掏出一个麻布小包。
擎中王刘景浩看到这个小包,顿时后退了两部,躬身拜了一拜。
“时间虽早了几日,不过也无大碍。”
辰老说道。
“却是在下有些唐突了。”
刘景浩有略微有些尴尬,他还从未这般沉不住气过。
有道是关心则乱。
辰老不再言语,只是将麻布小包束口处的绳结缓缓揭开,从里面倒出来九枚铜钱行装的玉片。
他在手中略微掂量了一下这九枚玉片,随即信手往天上一抛。
“乾、坎、艮、震、中、巽、离、坤、兑!九元窥天,起!”
只见天上隐约间出现了横竖三道淡淡的金线,呈井字形将天空划分成九块,每一块都有一枚玉片坐镇其中。
九为数之极,通化万物,秒变无方。
犹如擎中王之流,也只是能看到粗略的九元划分。但是在辰老眼中,九元的每一格都在演化这诸天星辰运行的轨迹。
渐渐地,每一格中的星光越来越少,星力却越来越浓。
最终,只剩下一颗。
辰老指尖连点,射出九色宝光,进入格内。
玉片顿时嗡嗡作响,开始震动不息,竟是将这九色宝光反射升天,打入这格唯一剩下下的星辰之中。
历代的星辰,记录时间万物运行的轨迹,超越并且凌驾于一切物质,精神,思维,意识,之上。
相对于星辰而言一切物质,时间,空间都只是微不足道的虚幻。
这是了解认知自然轮回的途径。
尤其是在漠南的部落中,司命与天官时时刻刻都在进行着对星辰的观测与展望,以求从中得到发展与生存的启示。
随着四季的不同,在星空东南西北的四方会轮流出现一颗截然不同的的大星。
每到冬季,在星空的北方,会出现一颗亮星。每当这颗亮星出现之时,就是天寒地冻,滴水成冰之日。
这颗亮星,叫做辰星。
初春十分,在星空的东方,会出现一颗新的亮星。每当这颗亮星出现之时,世间万物便开始复苏,草木茁壮成长,虫蛇惊厥而醒。
这颗亮星,叫做岁星。
而炎炎夏日,在星空的东方,出现的亮星叫做荧惑。
每当荧惑升空,大地便如同被炎炎烈火反复炙烤一般。
而后,秋冬万物肃杀,蔬果五谷收获,气候变更诡异,却是镇星之功劳。
而在此四星之外,仍有一星,不受四季交替阻碍,永耀世间。杀气腾腾,四处挑起刀兵战事,却是太白星作怪。
文、武、艺三教中,阴阳师属艺。
而阴阳师中最特殊的一类人便是星象家。
旁的阴阳师,不过是学了两手阴阳术数,什么测字摸骨,抽签看相,唬几个傻瓜心虚之人,挣几口饱腹润口之钱。
而星象家却是研究大道与大势,他们不在乎一人哪怕一府一域的走向,他们关心的是整片天下将会出现何种变故。
此术修到极致者,天下只有五人,被人们以四季五星之名号尊称之。
而这位辰老,正是其中之一。
“定西风云起,异数陡生。小虫鸣月夜,化龙翔腾。”
辰老看着空中的九宫九元说道。
这判词一下,却是又演人间风云。
集英镇前往丁州府城的官道上。
刘睿影带着查缉司众人晃晃悠悠的走着。
说起来,这真是刘睿影来定西王域之后最悠闲的一次。
这条路,算上正在走的这趟,已是第四遍。
不长的时日,身边的同行之人,却也换了四拨。
他特意很早的上路,为的是能有大把的时间用来在路上消磨。
倒春寒已经过去,这会儿温风如酒,吹在脸上颇有几分醉人之意。
刘睿影环顾四方,似乎是草原王庭方向的景色更加优美一些。
现在的草原,冰雪初开。
已经露出了大片大片的,鹅黄色的嫩绿草芽。
没有了马蹄奔跑之声的打扰,刘睿影甚至听到了潺潺流水之音。这是冰雪消融的征兆。
定西王域,少雨干旱,这雪水便如同金子一般珍贵。
路边已有星星点点早开的野花,散发幽香,林间的树木正在抽出新枝。
官道上行人往来不绝,毫无战乱之感。看来定西王与玄鸦军的到来,使得丁州百姓们各个都信心倍增。
可是再好的景,看多了也会乏。何况身旁的秦楼长还在不停的和自己说话,让刘睿影也是有些烦乱。
这家伙,像是个丁州的百事通。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东西,没听说过的事儿。
大到定西王霍望曾经有过什么征伐或政策,小道丁州府城里哪一家人最惧内怕老婆,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单凭这一点,他倒确实是个合格的查缉司楼长。
但当刘睿影问起关于汤中松时,秦楼长却有些搪塞。言语之间颇为闪烁,似乎有什么隐情。
这顿时另刘睿影兴致缺缺,颇为堵闷,不由得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他们到达丁州府城时已经临近黄昏。
“秦楼长,这丁州府城内可有什么好玩的去处?”
刘睿影问道。
“这……不知刘省旗问的是何种地方?”
秦楼长斟酌了一番,开口确认道。
刘睿影一听秦楼长这般反问,便知道他会错意了……
“比如好吃的馆子,热闹的坊市之类的。”
“对了,丁州府城之内可有祥腾客栈?”
刘睿影突然问道。
不知怎么的,他却是对祥腾客栈有点不同的感情。
丁州府城内,自是会有祥腾客栈。
刘睿影让查缉司众人先行返回站楼,自己却是要去府城内的祥腾客栈转转。
秦楼长想要前去陪同,实则是想替刘睿影买单,也好再熟络熟络感情。
男人之间增长友谊的方式简单又直接。
你若于我同饮过一杯酒,那便已能算是聊得来的熟人。
你若于我酣畅淋漓,痛饮至中宵,那便已是我足够认可的朋友。
但只要二人互有大醉一次,说不得,这情谊可能要比很多夫妻还要深得多。
毕竟同床异梦者不知凡几,而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肯定比白头偕老的人多了不少。
刘睿影谢绝了秦楼长的好意,独自一人沿着街市走往祥腾客栈走去。
走着走着路过了琉光馆,路过了叶老鬼的宅子。
琉光馆已经闭了馆。
刘睿影本想敲敲叶老鬼的门,进去寒暄一番。
毕竟自己突破了伪地宗还全是听了他的教导。
两人虽是闲谈,却也已经有了师徒之实。
但想到叶老鬼那乖戾的脾气,伸出去的手不免又缩了回来。
上次在集英镇的祥腾客栈时,自己站在门口左顾右盼却是无人问津。没想到,这次刚往门口一站,就立马有位小二哥殷勤的跑出店门外来迎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穿着查缉司省旗的官服,不由得暗道一声失算。
自从那日当街杀人后,查缉司又与定西王、玄鸦军同行至集英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