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年轻人却觉得这是好东西,还要价一百万,让老陈再多长眼。
现在两边僵持不下,气氛一度形成一种尴尬的沉默状。
赵刚觉得有趣,便凑上前去说道:“呦,老陈,沈周的真迹,你都看不上眼?”
老陈嗤笑:“你赵大长老要来栏一道儿?你如果要,我八百零一块让你了。”
赵刚笑道:“那我可得好好长长眼了,再多在你这捡个漏。”
老陈听到赵刚这句话,面皮都抽了一下,仿佛想起了昔日被赵刚支配的恐惧。
那些日子里,赵刚毒蛇般的眼睛总能在他的丛林里找到几件他看走眼的宝贝,然后低价收走,没过几天就拿着鉴定书和卖价跑来找他炫耀,多次把老陈气的在生死边缘徘徊。
老陈不屑的道:“你有本事把他这假的说成真的,我今天就把帽子拿下来给你当夜壶。”
赵刚听到,一下子来了兴趣。
在他记忆里,老陈从没摘下过这顶帽子,这帽子长年累月罩在老陈头顶上,几乎让赵刚以为这帽子是从老陈脑袋上长出来的。
这样常年戴帽子的人,一种是因为极度的酷爱或者因为某种纪念意义,另一种就是秃顶,所以用帽子来遮掩这种事实。
赵刚一直就想要看看老陈的秃顶发型,所以,这次算是个很好的机会了。
赵刚决定要好好看上一看,万一这是个真东西,老陈走眼了呢?
赵刚于是对着那年轻人笑道:“兄弟,我也是玩古玩的,论起资金雄厚,我比他还强。”赵刚指了指一旁的老陈,“如果我看中了,我也会出价买,说不定出价比他还高呢。”
那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赵刚,就笑道:“好,可以,这位朋友也看看吧。”
说完,他就把手里的画作递给赵刚。
赵刚一入手,摸到纸的瞬间就知道是假的,再扫一眼笔法跟落款,也跟老陈一样,给这张画下了绝对肯定的判断——赝品。
但是,多年练就的古玩本能和一些第六感,让他在触摸这幅画作的时候,有着一丝异样的感觉。
赵刚不断的拿在手里,仔细的感受着这种触觉。
古玩鉴定,最基本的方法就是,一看二摸三闻。
虽然是基础中的基础,不同的人用出来,可是天大的不同。
这只因为高手背后有丰富的古玩经验和知识,懂得通过看摸闻来确定很多的信息,很多的新人的看摸闻,却就好像盲人摸象,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赵刚再一掂量,感觉出了不寻常。
明代书画家用纸,基本都用宣纸,哪怕沈周也不例外。
无非就是生宣、熟宣、洒金等等几类。
而这几类宣纸作品,经过多少年后,多大尺幅,会有什么样手感,有多重,赵刚都是了如指掌。
所以,这一掂量,赵刚就掂量出了味道。
很重,这画很重,要远比同等情况下的宣纸重许多,而且,这个宣纸太厚。
明明是生宣,居然能达到这么厚。
页边也做的尤为粗糙。
按理说,做旧的人应该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
看其做旧的笔法和一些落款推断,作假者还是有一些功力在的,起码基本功在。
做旧的人应该不至于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上来把画作最重要的纸张弄得这么粗糙,难道生怕人家看不出来这是假的?
赵刚再用食指跟拇指捏住纸张两面,用手轻轻一搓,这一下,一个让他有些惊讶的想法出现在他脑海里。
这画,是画里有画。
赵刚可以断定,他手里这张画,绝对是个夹层,而在夹层里,还有着一张作品。
赵刚心头一喜,因为据他常识来讲,一般这种带夹层的画里,藏着的东西都是非同小可。
赵刚于是拿出自己的一个小放大镜,说道:“让我再拿放大镜仔细瞧瞧这个印章,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
老陈嗤笑,转过身去:“可不眼熟吗,你单位用的大红公章不就这个墨水。”
赵刚没去理会老陈,只是拿着放大镜瞧了起来。
他这放大镜看似是个放大镜形状,其实就是一种透镜,放大只不过掩人耳目。
透镜的作用,就是为了看一些比较薄的古董的内部的一些信息,这种工具他一般都随身带着。
赵刚拿着透镜,问老陈借了一个鉴定专用手电筒,用紫光往里边一照,就隐约看到另外一个红色的印章。
不仅如此,旁边还有着很多其他的落款,甚至还有乾隆爷的。
赵刚再在画的中段照了一次,果然看到一些皴法,那熟练潇洒的用笔和大胆的用色,凭借赵刚多年的经验,一眼就判断出来,这是一副沈周真迹。
要知道,这年头,明代四大家之一的沈周真迹,起价可都是四百万一张。
赵刚看的速度飞快,他一眼瞄到了就赶紧关灯。
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他们看出异样。
赵刚心中大定,知道这画里就夹着一副沈周的真迹,当即也是心热了起来,笑道:“咳咳,年轻人,刚才,老陈说八百零一块让我拦个道儿,我觉得太低了,不合适。”
“你这画呢,我也喜欢,合我胃口,不如我出个高点的价,你卖给我如何?”
年轻人好奇的打量他:“你能开多少的价格?”
赵刚笑着伸出两个手指。
老陈见了,问道:“你开2000?”
赵刚摇了摇头。
老陈又道:“你开20000?”这次他有点诧异了,没想到赵刚面对一副赝品,竟然还能开这么高的价。
赵刚还是摇了摇头。
老陈道:“难道是200?你怎么这么黑?我都出八百,你才出两百,你还不如让给我,你难道没听人电视台工作人员说原作品主人母亲生病了需要钱治疗,你咋这么心黑啊你啊。”
老陈会出八百买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希望借着这个什么电视台的手,多宣传宣传自己的店铺,毕竟都这个年代了,流量至上,古董行业也是一样。
老陈看着赵刚,喋喋不休,还想着八百块给电视台当个广告费。
却听赵刚不再含糊,道:“二十万。”
听完这一句话,老陈如同被一个惊雷,差点就落翻在桌子低下去。
“什么?我,我没听错吧,你这歹毒的奸商也会出这么高的价?”老陈眼镜子在鼻子上垮的,都快掉地上。
毕竟在他眼里,赵刚眼睛之毒辣,下手之狠,从来都是没有让他失望过的。
今天怎么会蠢猪似的,给一个明显的赝品开二十万出来,难道是我又打眼了?
一念及此,老陈赶紧夺过赵刚手里的画,仔细看了看。
没错啊,上面不就还是普通的山水主题嘛,这幅仿甚至仿的都不是值钱的那几幅,明显是心虚怕功力不够被看出来。